第十五章 与国师问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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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皇帝也太不靠谱儿了吧？”</p>

紫寰殿属于内宫了，能进这处屋子的，都是皇帝心腹，俗称入阁的官员。</p>

李乘风也是无聊，一觉睡醒了人还没有来，此刻听见赵白鹿嘀咕，他也看见了上方桌案摆放的点心，便指着前方说道：“把那玩意拿来尝尝。”</p>

其实赵白鹿盯着看了好久了，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免得病秧子又以为她是个不懂规矩的馋虫。</p>

但李乘风开口，她立刻笑嘻嘻的上前，将一盒点心端了过来，自个儿先尝了一块。</p>

“嗯，好甜，好吃。”</p>

李乘风脸皮一扯，“甜？那算了，你吃吧。”</p>

未曾想赵白鹿快步过来，硬是往李乘风嘴里塞了一块儿。</p>

“呵，你要不吃，到时候皇帝怪罪，又说我吃了你没吃是吧？”</p>

李乘风强忍着难受将糕点吃下，无奈道：“太甜了，齁得慌，皇帝怎么吃下去的？”</p>

正说着，侧门被人推开，李擎苍迈步走进来，边走边说道：“皇帝用嘴吃下去的。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被人下毒，没了味觉，吃什么都跟嚼鞋垫子一样，也就这杏花楼的糕点吃着还算有些味道。你娘也喜欢吃这个，怎么？你不喜欢吗？”</p>

李乘风自轮椅下方取出酒壶涮了涮嘴，摇头道：“镇妖关哪里来的这种东西，见都没见过怎么喜欢？再说我娘又不会做饭，她可能做给我吃？”</p>

皇帝稳稳坐下，看了一眼赵白鹿，又看向李乘风。</p>

后者一笑，轻声道：“陛下，你赐的婚，我爹娘孝期过后，我会娶她的。”</p>

赵白鹿嘀咕一句：“拉我干什么，你们想说什么，我还不想听呢。”</p>

李擎苍明摆着是要说些不让外人听的，但李乘风偏偏就是要让赵白鹿听。</p>

不过李擎苍微微一笑，再没有掩饰，而是说道：“晓得你压着气，但你憋住。国师是大瑶基石，你的气不能往他身上撒。”</p>

李乘风收起酒壶，不知怎的懂了礼数，恭恭敬敬抱拳，加重声音：“臣！不敢！”</p>

那个臣字，压的尤其重。</p>

但李擎苍好像不在意，反而说道：“国师命不久矣，我大瑶王朝的困境，你看得见吗？”</p>

李乘风抖了抖袖子，淡然道：“对外，南境罗刹国已经小有气象，而七大仙门虎视眈眈，顾玄风若死，他们定不会容忍仙门之外存在炼气士。郡主，我说的对吗？”</p>

赵白鹿翻了个白眼，心说拉着我作甚啊？只不过，该说的她倒也不掩饰。</p>

“七大仙门向来认为，仙门之外存在炼气士，是破坏了大道自然。若顾玄风身死，定要恢复自然大道。”</p>

比方说大瑶王朝若有水灾旱灾发生，炼气士会帮忙提前消灾，这便是七大仙门眼中的有悖于自然大道。</p>

李擎苍点了点头，“继续。”</p>

李乘风便说道：“在内，顾玄风若死，天下监、观天院以及三司，无人压得住。或许都不用七大仙门出手，大瑶王朝便会陷入内乱。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困局，我家赵白鹿都看得出。”</p>

赵白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傻子，还有谁是你家的？”</p>

李擎苍哈哈一笑，摆手道：“明人不说暗话，坑剑门不只是我与国师，这点白鹿你是清楚的吧？”</p>

赵白鹿点了点头，神色略显无奈：“晓得，皇帝陛下的好外甥心可脏了，天天想着怎么算计别人。”</p>

李擎苍笑着点头：“这点一定是天生的，是随他娘了。不过看你们这般和气，他父母泉下有知，或许也会高兴。话说回来，乘风，那你以为的破除困局法子是什么？”</p>

李乘风手指敲击着轮椅，淡淡然开口：“顾玄风把剑门跟清灵岛的金丹宰了，啥事儿都没了。但现在白说，他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即便死之前还能带走一位金丹，大瑶王朝的炼气士也不好掌控。老丈人有句话说的不假，大瑶只有一个顾玄风。”</p>

见李擎苍笑盈盈望着自己，李乘风只得说道：“所以陛下为今之计，只能四处挖坟掘墓，尽量找些全乎的古代之物，另外大肆推广机关术。”</p>

李擎苍轻咳一声，摆手道：“注意措辞，是考古，不是挖坟掘墓。这是有利于我们了解古代的法子，没你想的那么脏。”</p>

李乘风呵呵一笑，“那陛下就盼着咱们以后都被后人考古吧，也是后人了解我们的法子。”</p>

挖出来一些遗址还说得过去，可他顾玄风找出来了几个遗址，弄出来的多数不都是人家的坟吗？</p>

不过李乘风也知道他想要什么，便冲着赵白鹿使了个眼色。赵天骄瞬间明了，打从腰间悬挂的小荷包中取出灵枢机关术，走去递给了皇帝。</p>

李擎苍神色古怪，“都这么信任这丫头了？”</p>

李乘风撇嘴道：“陛下，您外甥这肉身四面漏风，亟需灵石方可淬炼，划价什么的就不必了吧？”</p>

李擎苍干笑一声，嗖一下站起来，推着李乘风便往外走去。他压低声音说道：“乘风啊！大瑶王朝一年也就开采万斤灵石，实在是不够用啊，不行这样，我给你按正一品发俸，一月九块灵石，这机关术你两千灵石卖给舅舅算了？”</p>

这哪里逃得过赵白鹿的耳朵？听着前方两人做贼似的交谈，赵白鹿不禁翻起白眼，心说这舅舅与外甥，某些方面来看，还挺像的。</p>

李乘风呵呵一笑，伸出一只手，“五千，不讲价。舅舅，我这机关术取用妖魄便可代替灵石，顾玄风要真有本事，弄出能承受三阶妖魄的材料，到时候打造三阶上的机关人也未尝不可，据我所知，一年用以维持机关兽的灵石，占了开采量的近三成呢。一万斤是十六万块，三成就是……”</p>

话未说完，李擎苍一把拍开正掰着手指头算账的两只手，气笑道：“你不学你爹的豪爽正气，尽学你娘了！别算了，五千就五千，俸禄还是给你按正一品算。”</p>

真要按三成给他，皇帝的日子怕就过不下去了。</p>

李擎苍直起身子，笑问道：“当真喜欢那丫头？”</p>

李乘风点了点头，“长那么好看，我当然喜欢了。”</p>

李擎苍一笑，呢喃道：“那好，这次赵溪坪入京，我就当是见亲家了。好了，顾朝夕在等你，她明日便要巡视其余三十五州，只能今日与你交接了。国师身子不好，今日一并见了吧，反正还早。另外，别瞎闹。”</p>

李乘风转动轮椅，抱拳道：“本来想着捅他两刀子的，反正死不了。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捅？微臣还是告退吧，陛下别忘了赶紧把灵石给我送去。”</p>

皇帝脸一黑，骂道：“滚滚滚，少不了你的。”</p>

推着李乘风走出宫城，赵白鹿背好剑，询问道：“意思是，日后鬼市便在你辖下了？”</p>

李乘风点头道：“所以我说，行事会方便很多。”</p>

赵白鹿嘀咕道：“怪不得她约我今夜丑时在扶摇楼见面呢，原来是明日便要走。”</p>

李乘风张开嘴，却又没说什么。让她试试也好，不然不会死心。</p>

走出城门，一架马车已经在等候了。</p>

有个五官精致穿着一身黄衣的女子将头伸出来，轻声道：“上车，衙门里的事情有人跟你交代，我要说的是只能你去处理的事情。”</p>

李乘风深吸一口气，嘴里骂骂咧咧，“一天见俩姓顾的，真他娘晦气。”</p>

但该上的车，还是得上。</p>

坐定之后，赵白鹿靠在李乘风身边，顾朝夕则是坐在对面。</p>

这位信任大掌剑上下打量着李乘风，冷不丁摇了摇头，叹道：“都虚成什么样了？你们两个还是节制些的好。”</p>

赵白鹿一脸无所谓，有所谓又能怎么样？她知道自己嫁不出去了。所以取出早晨没看完的书，继续翻了起来。至于李乘风，更无所谓了，只是冷冷一句：“去哪儿？”</p>

顾朝夕早知道李乘风会这幅模样，便也没硬聊，只是说道：“送你去玄风塔，悬剑司的事情，路上我说你听着记着便是。几件大事，第一，访古司跟灵复司驻地与悬剑司在一个地方，保护他们是你最重要的职责之一。第二，京兆府上掌剑是三十六上掌剑之首，我不在时，悬剑司之事你来处理。第三，鬼市扶摇楼一直由我打理，你跟人打赌那日我遇见一位奇人，他应该是有个本事极大的师父，我约了他今夜在扶摇楼见面，子时我来接你。”</p>

“奇人，你真信？”</p>

顾朝夕抬眼望向李乘风，“我说完了你再问。第四，三司不涉朝政、不营私、不结党。我说完了，先回答你的问题，无所谓信不信，只要我拿出残篇他能修复，我付钱给他，他是谁我可以不深究。好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p>

行事干脆利落，倒是不像个女子。</p>

李乘风抿了一口酒，询问道：“仙门之乱后，京畿三州一府合为京兆府，下辖三十六县，我有多少可以动用的人手。”</p>

顾朝夕答道：“在京城你有两位副使，都是黄庭初期，另外有灵台初期的八品剑卫四队，一队九人。其余明面上可以调动的，三十六县掌剑皆是灵台后期修为，每个掌剑手中都有至少九位炼气七层以上的九品剑卫。林林总总加起来，百人是有的。”</p>

李乘风点了点头，“还好有几个能用的人，不过你们现如今弄得这个八九品的剑卫不太合理，需要改制。”</p>

顾朝夕摊开手，笑道：“大掌剑才是真正无人可用，不过是有修为，摆着震慑人，要用人也只能找你。你觉得不合理，我走之后悬剑司你做主，只要不耽误事，你改便是了，我们无需向朝廷报备，决定好了通知他们就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