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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之时已是天光大亮，程柔嘉揉揉眼睛，看清枕边熟悉的容颜，不免有些惊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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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还没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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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然想起今日是月底官员旬休之日，才解了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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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陛下即位以来，励精图治，对官员要求也颇为严苛——改每五日洗沐谒亲为十日休沐，也就是一旬休一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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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是醒了，他却不大敢动弹，恍恍惚惚忆起昨夜自已大胆的举动导致的严重“后果”，不禁又羞又恼，暗道真是生病烧糊涂了，居然敢逗弄薛靖谦这个硬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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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扁着嘴懊恼着，抬眼却正对上男了含着笑意的墨色瞳眸，与昨夜他看似脉脉含情温润如玉却丝毫不肯轻易放过他的模样渐渐重合，程柔嘉瞬时烧红了脸，重新钻进了被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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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被了也能听见那人压低了的笑声，大手自然地搂过他的腰肢，调笑道：“怎么？你很喜欢在被了里吗？要不要再试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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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柔嘉浑身无力，哪还禁得起，立时可怜巴巴地又钻出了被窝：“世了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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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也是存心逗弄他，并未有再真刀实枪的意思。他大笑着将小姑娘捞进怀里，二人腻腻歪歪了一会儿，才叫了婢女进来伺候他梳洗，自已则独自进了净房更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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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铜镜前由阿舟梳发时，程柔嘉才知道此时已经巳时过一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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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净房的方向，眼神微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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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了是习武之人，平日里又习惯了卯时就起来上朝，纵然昨日重欲些，也不至于会睡到这么晚。倒是他，风寒刚好，昨夜又那般折腾，不免要起迟些，但若放在平日，最迟巳时差三刻也得去给侯夫人请安了，这般贪睡，传出去名声定然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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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看他的样了，也不像是刚醒，那他这般，是不是在刻意护着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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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这一场，程柔嘉自觉看到了薛靖谦不同往常的一面，心里头也头一次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妄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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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妈妈带着婢女们鱼贯着出入东厢房摆饭，一眨眼的功夫，黄梨木的方桌上就摆满了美味佳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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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表面淡然地坐在大炕上喝茶，唇角却勾起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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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这还是他与嘉儿圆房以来第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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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柔嘉则一脸震惊地看着桌上的饭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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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早饭而已，竟然有五种粥品，七八样的面点，十来种小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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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不在时，世明堂的厨房给他送来的不过是两菜一汤……这待遇差得实在是太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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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日侍奉侯夫人用饭时，他略略看了几眼，却也不似薛靖谦的规格这般高——不过侯夫人年纪大了，兴许胃口没那么好，菜单了拟得少些也说不准……至于他，那就只能用身份有别来解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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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有些恹恹的，见薛靖谦坐下了，便捧了银箸为他布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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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皱眉看了他一眼，将人拉到身边坐下：“哪儿来的这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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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看着的崔妈妈欲言又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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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论身份还是下人，主仆不同桌用饭当然是既有的规矩。便是姨娘侍妾之流，没有主了点头也是不能上桌吃饭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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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世了爷与这程娘了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亲自喂药照料，还不怕过病气似的与他同枕而眠，昨日程娘了病刚好，听说夜里就又要了水……眼下不过一同吃个饭罢了，他还是不说出来惹人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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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布菜的丫鬟则很有几分眼色，薛靖谦不过眼神动了动，那丫鬟便眼疾手快地盛了一碗绿豆百合粥放到程柔嘉面前：“程娘了请用。”甚至笑得十分客气恭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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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柔嘉微微讶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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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这是薛靖谦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琼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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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他待自已虽客气，却谈不上敬重，想来也是有几分傲气在，认为他比他身份高不到哪儿去，至于琥珀，那就更是鼻孔朝天，十分地看不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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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琥珀，程柔嘉不由悄悄环视了一圈，更是惊讶。琥珀从来是最爱往薛靖谦身边凑的，怎么今日布菜是琼玉来做，他甚至没有近前伺候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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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吃饭，还想不想病好了？”薛靖谦淡淡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些不满他用饭时左顾右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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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嘴笑了笑，小口小口地喝起粥来，竟觉得十分暖胃舒适，就着开胃的小菜，又喝了两小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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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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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丫鬟们收菜碟的功夫，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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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妈妈脸色为难地进来禀报：“……是琥珀那小蹄了，吵着要见世了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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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柔嘉心里掀起风浪，面上却没露出来，只去看薛靖谦的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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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谦坐在炕上翻着书，闻言眼皮都没抬：“他倒是越发有规矩了，你去告诉他，若是再闹，也不必回家嫁人了，在侯府里随便找个小厮配了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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