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完结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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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一个扫把星。”</p>

女生站在病床边。</p>

这一次, 司曜仰头看着她，眼睛里已经看不出喜悦，有迷茫, 有平静。</p>

开口：“外公外婆都不在，他们从昨天开始就没过来了。”</p>

“我不是来找他们的。”</p>

女生的视线从他身上的纱布上扫过，继续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 你没必要继续等我爸妈了。他们昨天出了车祸, 都已经来不了了。”</p>

她平静地说出一句话，让司曜浑身一颤，震惊地抬头。</p>

张了张嘴, 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

女生继续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出车祸吗？”</p>

“是因为你。”</p>

“他们是为了来医院看你，过马路的时候才会被车撞的。”</p>

“如果不是你, 他们就不会死。”</p>

“我最后悔的事, 就是当初生下你。”</p>

女生看着病床上的人，目光充满怨恨, 想起以前的经历，攥紧了拳。</p>

司曜从最开始的震惊, 到慢慢接受。</p>

“对不起……”</p>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女生打断他，咬牙道：“从你存在的那一秒开始，就已经毁了我的人生。你身上流着肮脏的血, 你是那个人渣的孩子, 你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p>

看见对方低垂的头, 她心里的恨意在疯狂滋长。</p>

凭什么？</p>

凭什么自己这几年来一直被痛苦折磨，而这个孩子却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地长大？</p>

怒道：“就连你最爱的外公外婆，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对你好吗？当初可是他们把我关在房间里, 逼我把你生下来的！我根本就不想要你！一秒也不想要！”</p>

一口气将心中的怨念说出，整个病房里都安静下来，寂静无声，仿佛连空气都快要凝结了。</p>

过了一会儿，女生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p>

“等你出院之后，我会把你送去福利院，我们以后再无关系，你不要想着来找我，因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p>

说完，看也不看病床上的人一眼，径直离开。</p>

三天后，司曜出院，是福利院的老师来接的他。</p>

车辆从医院出发，直接送到了位于郊区的福利院内。看着老师和其他孩子脸上的笑容和热情，他只是微微鞠躬，自己进了房间。</p>

福利院的老师尽职尽责，一直在帮他调整心态，希望他能融合其他孩子的圈内，但司曜却总是沉默。</p>

姜喜月看着他独自坐在角落不说话，看着他独来独往，脸上再也没有笑容。</p>

直到有一天，在集体午休的时候，他偷偷跑出了门。</p>

顺着马路一步步往市区走，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区。</p>

他站在门口寻找着，拒绝了路人的援助，足足等待半个小时候，一对年轻夫妻从电梯下来。</p>

女生打扮比以前时髦了很多，烫了卷发，化着妆，姜喜月几乎认不出来。</p>

她手里牵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弯腰递给他糖果，脸上洋溢着笑容，然后和丈夫一起依偎离开。</p>

司曜微微睁大着眼睛，似乎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p>

他从未见过母亲这么开心的模样。</p>

原来她也会笑。</p>

原来她并不是对每个孩子都这样。</p>

一直到等到几人离开，他才终于从角落走出来，迷茫地站在原地。</p>

姜喜月目睹了一切，不忍心地走上来，弯腰，抬手隔空在他头顶摸了摸。</p>

他看见她了！</p>

随后慢慢握紧拳，收回。</p>

在司曜面前蹲了下来。</p>

“快到晚饭时间，你该回去吃饭了，吃了饭才能长高。”</p>

司曜没有反应。</p>

姜喜月继续道：“知道福利院怎么走吗？”</p>

“我送你回去吧。”</p>

说完，牵起他的手朝外面走去。</p>

这次她打了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了福利院门外。</p>

一路上，司曜沉默不语。</p>

姜喜月带着人下车，转头，在窗户玻璃上看见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心思一动。</p>

解了下来。</p>

指尖抚过上面的弧形挂坠。</p>

“这条项链，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吧。”</p>

她蹲下来，把项链戴在司曜脖子上。</p>

“司曜，就算现在没有光，也要耐心等待。未来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她跟你一样，只要你们一起走，就永远不会陷入黑暗。”</p>

司曜抬头看着她，眼里平静无波。</p>

姜喜月浅浅一笑，弯腰在他额头亲了亲。</p>

周围的一切似乎变得虚无，无数的画面不断在她眼前闪过。</p>

福利院中，司曜被人欺负，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却攥紧项链的画面。</p>

十五岁被赶出福利院，开始踏入社会的画面。</p>

被欺负。</p>

被击倒。</p>

就连身世也被挖出来。</p>

司曜一点点长大，在生活的撞击下，学会了隐藏和笑容，只为获取自己的利益，但是孤身一人时，郁结和痛苦却将他包裹。</p>

一直到那天，从阳台一跃而下。</p>

当他在主神系统中，第一次攒够足够复活的点数，主神询问他：</p>

【你是否选择复活？现在你已经拥有了这个机会。】</p>

司曜说：【我还在等一个人。】</p>

于是他继续停留。</p>

一直到第5348个任务，他在时空中遇见了一个和他一样的人。</p>

——</p>

消毒水的味道，不断涌入鼻尖。</p>

姜喜月不堪其扰，掀开沉重的眼皮。</p>

这里是医院，她熟悉到不用看就知道。</p>

甚至，姜喜月觉得自己每次进来，都住在同一张病床。</p>

手腕上被缝了针，密密麻麻，和旧伤交错，两只手腕都是。</p>

“醒了？”</p>

熟悉的医生正在查看隔壁病床的病人，转过头来道：“躺着好好休息，不要乱想。”</p>

记得上一次住院的时候，医生气得把她大骂一顿，没想到这次这么温和。</p>

可能是次数太多，习惯了吧。</p>

转头看了一眼时间，才三月八号。</p>

也就是说，她在主神世界中度过了几百年，但是在真实世界，却仅仅只过去了一天。</p>

医生这时走过来，道：“还好这次伤口浅，送过来比较及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p>

“还可以。”</p>

她一开口，声音嘶哑。</p>

医生并不知道，那时候的姜喜月早已经死了。</p>

所谓的伤口浅和送医及时，只是主神的作用而已。</p>

两人正说着，病房的门被人打开，姜父姜母一看见姜喜月醒了，匆匆走进来。</p>

从门口到病床几步的距离，两人已经湿了眼眶。</p>

“你这个孩子，要让我们担心死！你为什么这么傻？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解决，为什么要这样……”</p>

姜喜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发生，还是让两人痛苦伤心。</p>

重度抑郁症。</p>

从在学校中最小的欺负开始慢慢累积，本来以为工作之后就是改善，却发现只是从一个圈跳进了另一个圈。</p>

被顶替，被压迫，被刁难。</p>

等父母发现她状态不对的时候，已经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