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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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是雨季。</p>

午夜后，皎月被遮挡，小雨纷纷。</p>

整座城市氤氲舒人的凉爽，是个令人‘晚安’的夜晚。</p>

但何东帆失眠了。</p>

他辗转反侧，猛地从床上坐起身。</p>

他的脸在黑暗中轮廓立体，声音格外清醒：“不是，她为什么抱我啊？！”</p>

一秒。</p>

两秒。</p>

三秒…</p>

只有静谧下的细雨声。</p>

何东帆往后一倒，再次躺下，看着天花板的老横梁。</p>

她抱人的感觉，还挺重，勾着人脖子轻轻下压，然后感觉胸前一阵暖…</p>

何东帆心脏一紧，一个激灵撑坐起身，抱着头快崩溃了：“她不是有男朋友吗？！”</p>

一秒。</p>

两秒。</p>

三秒…</p>

他嘘声自答：“吵架了。”</p>

下一秒，他皱眉：“掰…了？”</p>

他默了两秒，很肯定的摇头，再次躺下。</p>

细雨声渐渐停息，窗外渐渐明亮。</p>

何东帆侧躺在床上，基本一夜未合眼。</p>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慢慢延伸至床头柜。</p>

今天是个好天气。</p>

何东帆动作利落翻身起床，他走到窗户前，眼睛有些肿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p>

窗檐还有残留的雨迹，往外看，能看到挂着小果果的桃树。</p>

桃子又要成熟了。</p>

何东帆冲澡洗漱之后，精神抖擞。</p>

他的头发还湿润着，坐那儿换鞋。</p>

秦阿姨走近，疑云满腹：“这么早去哪儿？打篮球啊？？”</p>

何东帆今日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T恤，胸前一排红色英文字母，下身是某运动品牌的黑色短裤，脚上是白色复古篮球鞋，正躬着背系鞋带。</p>

“不是。”何东帆看了一眼旁边的书包，“去做作业。”</p>

秦阿姨默认他这是要去书店。</p>

何东帆起身，拽起书包利落往肩上一甩：“走了。”</p>

秦阿姨朝他吼：“你先吃早饭啊！”</p>

“不了！”他拒绝，并说，“可能午饭也不回来了。”</p>

大概因着昨夜的雨，何东帆觉得今儿空气格外清新舒畅。</p>

他骑着自行车，抬手乱扒拉了一下头发，已经干爽。</p>

他加快速度，车轮溅起洼地的积水，卷起路边凌乱的落叶，一路飞驰。</p>

他到北都大学后校门时才八点多，而昨儿那个摊贩说，卖烤红薯的那位一般十点才来。</p>

何东帆把自行车架好，坐到后座上，掏出书本垫在自行车座椅上，铺上卷子，埋头做题，时不时看一下烤红薯的摊位来没有。</p>

约过了十点半，烤红薯的摊位才款款而来。</p>

何东帆迅速收起东西放进书包，过去买了几根烤红薯。</p>

他自己吃了一根，也没觉得多好吃。</p>

他不太明白她。</p>

不明白归不明白，他小心翼翼地把烤红薯挂在自行车把手上，然后去宁欣家。</p>

在她家楼下，他给她打电话。</p>

打不通。</p>

他把车停好，直接上楼，也算是熟门熟路了。</p>

何东帆敲门，敲了好几次也没任何回应。</p>

他确定她不在家。</p>

他突然恍悟，推断她应该是去兼职了。</p>

他提起烤红薯的袋子，晃了晃，皱眉。</p>

啧。</p>

白跑一趟。</p>

何东帆下楼时，又给宁欣打电话，依旧打不通。</p>

他悻悻地收起手机，楼道拐了个弯，碰见正脚步急匆上楼的盛昱。</p>

何东帆发现盛昱魂不守舍，毕竟和自己擦肩都没注意到。</p>

他疑惑，转头叫了声：“哥——”</p>

盛昱停下步子，转身看向何东帆。</p>

何东帆主动开口：“宁老师好像不在。”</p>

盛昱神情有刹那的惊诧，明显对此不知情。</p>

他依旧快步往上走：“我上去看看。”</p>

何东帆没走，背倚着钢铁制的楼梯扶手，悠悠又剥了一根烤红薯。</p>

他觉得这东西不咋好吃，还噎得慌。</p>

他一根烤红薯还没吃完，听见匆匆忙忙的下楼脚步声，与此同时，还有盛昱讲电话的声音。</p>

他声音不似往日温润沉着，带着明显的焦急，回荡在楼梯间。</p>

“十三万？她哪里来这么多钱？”</p>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p>

“妈——我不是怪你。”</p>

“我知道了，知道了……”</p>

没头没尾，何东帆听不明白。</p>

盛昱从楼上下来，挂了电话，看见何东帆还在那儿。</p>

他没有要和他多说话的意思，径直下楼，交代：“小帆，你先回家。”</p>

何东帆跟着盛昱下楼：“哥，你们吵得很厉害吗？”</p>

盛昱脚步一顿，何东帆没留意，差点没刹住车，就要撞到盛昱背上。</p>

他拉住楼梯扶手，倒退着上了个台阶，拉开距离。</p>

盛昱转身仰看着何东帆。</p>

何东帆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解释：“我昨儿遇到宁老师了，她……”</p>

“你昨天遇到欣欣了？”盛昱打断，很急的问，“她有没有做什么？或者跟你说什么？”</p>

何东帆眉心跳了跳，瞬间想起那个拥抱。</p>

擦！</p>

他心里奇奇怪怪的心虚。</p>

他眼神乱飘，磕磕巴巴：“没什么，她就是哭了，然后…然后祝我高考顺利。”</p>

说完，他坚定的点头：“就是这样！”</p>

盛昱没再多说什么。</p>

何东帆下楼后，把买的烤红薯吃完，慢悠悠骑着自行车回家。</p>

到家后，何东帆蹲在花园小水龙头处洗手。</p>

烤红薯的皮是真不好剥，还粘手。</p>

现在干了，更不好洗，他搓了好一会儿。</p>

秦阿姨路过，晃了一眼何东帆，不确定，又看看。</p>

她开口：“你不是中午不回来吗？”</p>

何东帆没回头，拖着失落的语调：“我说只是‘可能’不回来。”</p>

秦阿姨点点头：“对了，刚才你宁老师来过。”</p>

何东帆突然一顿，转头：“什么时候？”</p>

“就你回来前十几分钟。”秦阿姨摇摇头，“我让她留下来吃饭，她也没留，这姑娘还跟我们客气。”</p>

何东帆一把拧紧水龙头，‘嘎吱’一声，头也不回往外跑。</p>

秦阿姨朝他喊：“哎哟，吃饭了！你又跑哪里去？！！”</p>

何东帆没应声，快速往公交站台跑。</p>

宁欣每次离开，都在那个公交站台坐车。</p>

正午的时间，路上人很少，太阳明晃晃的，有些刺眼。</p>

何东帆跑到公交站台，那里空无一人。</p>

他弯腰撑着膝盖急促喘气。</p>

心念：错过了。</p>

他一把抹去额角徐徐渗出的汗珠，转身，回家。</p>

何东帆午饭没吃几口，放下筷子，疲乏地转转脖子：“姥姥，我有点困，去睡个午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