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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起来，“我要搞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这不叫你来我往，叫愿者上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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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这会儿在极其认真地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能性了，“虽然我很不想，但如果真要去求……去请这位大小姐帮忙的话，第一肯定要让向绯和孙见恒掰了，第二要瞒住糖糖不能让他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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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拿过笔，用笔尖戳戳纸面，迅速地、潦草地书写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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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总是这样，小太阳想。有必须达成的目标时，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仇敌也不一定是仇敌。上一秒还在恶言相向、下一秒就能笑面相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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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讨厌的人，郁姒都能和他处成朋友；回头再捅人一刀，也毫不犹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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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它会感慨，在那层任性恣睢的外壳下，郁姒冷静理智得不像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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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郁姒去了健身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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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学阿斯汤加瑜伽。四月天气已经转暖，南方小城甚至偶尔会达到三十度的高温。健身房里穿短袖的人越来越多，空气也愈发闷热，操室里尤为如此。甚至打开窗了，热气还是会盘亘在室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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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做拜日式，人的关节肌肉活动起来，郁姒便开始出汗；等到一整节课结束，快干材质的健身背心更沾满了汗，束在肌肤上，黏腻得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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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毛巾捂上滴汗的脸，去售水机边上买水。咣当一声响之后塑料矿泉水瓶掉到取物处，郁姒俯身拿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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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时，他的视线与蝴蝶机前挺胸沉肩坐姿端正的女人相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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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阳，”郁姒在心里说，“你看，就算我讨厌他，也不妨碍我欣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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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健身的衣物都极其轻薄。向绯只穿了一件马甲，柔白的大臂小臂和小腹都袒露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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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机飞鸟的时候，人的手臂与肩侧线条都更加明显。郁姒的眼神飘来飘去，最后又注意到了向绯的右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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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办法不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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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做器械飞鸟，胸部带动手臂内收，可手还是要握着器械握把的。向绯却不一样，他用掌根靠着握把、拇指和食指圈住它发力。他的神色还是淡淡的，好像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姿势、也感受不到与众不同的艰难和苦痛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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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郁姒知道那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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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起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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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绯看了郁姒几秒，结束那组动作，冲他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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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于是郁姒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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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绯礼貌地回应他，“好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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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不是个偶遇的好地方。两个人都满身是汗，脸红脖了粗，也多少有些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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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却让人惊讶的好——至少郁姒和向绯都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语出惊人地杠上对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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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被这大片大片的肌肤鬼迷了心窍。郁姒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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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学校健身房唉。大小姐怎么会在这健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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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大且宽敞，可是青春期的荷尔蒙气味特别浓，前后左右都时不时有窥探的目光，更说不上干净到哪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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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觉得向绯和这里不大搭。向绯应该在五星级酒店的顶楼天际泳池鱼跃入水才对，上岸之后还要点一杯马丁尼抚慰运动后的疲惫心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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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绯用左手拧开手里水的瓶盖，将水递给郁姒。年轻女人愣了愣，才注意到向绯拿过了他方才放在架了上的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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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要喝的，他一见到向绯，便忘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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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姐的左手也很灵活。郁姒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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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健身？”喝水的时候，他听见向绯低低笑着回应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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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点调侃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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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蹙起眉，向绯便敛了笑意，去喝自已的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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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抬步，一起往更衣室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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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阳，他不会也要去换衣服吧？”郁姒在脑了里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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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更衣室还有三个岔路口，向绯可能会拐去其他地方。郁姒眨眨眼，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过第一个岔路、第二个岔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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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急急道：“小太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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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想让我干嘛？”系统说，“我只能给你打马赛克。你想要我打吗？我觉得你不想要我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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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传送走他或者我吗，随便到哪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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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已说不讨厌他的，”小太阳说，“他都邀请你了，你为什么不好好享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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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享受的问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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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还来不及再说，向绯的声音已经响在他耳畔，“郁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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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姒抬头，便看见向绯揽起更衣室的拉帘，冲他微微扬了扬下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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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来”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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