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烟水茫，意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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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茫，意难忘</p>

轩辕的王位之争，以黄帝退位、颛顼登基为结果，虽然苍林和禹阳还不服，可大局已定，大的风波肯定不会再起，至于小风波，颛顼又岂会放在眼里？</p>

俊帝看轩辕局势已稳，把一直软禁在宫中的阿念放了出来。阿念怒气冲冲地赶往神农山，俊帝苦笑，只能感慨女大不中留。</p>

阿念不仅生父王的气，也生颛顼和小夭的气，她觉得他们都太小瞧她了，凭什么危急时刻，小夭能陪着颛顼，她却要被保护起来？难道她是贪生怕死的人吗？</p>

到了神农山，她本来打算要好好冲颛顼发一顿火，可是看到颛顼，想到她差点就有可能再见不到他，一腔怒火全变成了后怕，抱着颛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被颛顼哄得不哭了，她也顾不上生气了，只觉得满心柔情蜜意，恨不得和颛顼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可惜颛顼如今是一国之君，再迁就她，能陪她的时间也很有限，阿念更舍不得拿那点有限的时间去赌气了。于是，她把一腔怨气全发到了小夭身上，不和小夭说话，见着了小夭和没见着一样，小夭只得笑笑，由着她去。</p>

黄帝在紫金顶住了下来，他选择了最偏僻的一座宫殿，深居简出，从不过问政事，每日做些养气的修炼，闲暇时多翻阅医书，严格遵照小夭的叮嘱调理身体。淑惠、金萱她们都很怕黄帝，向来是能躲就躲，阿念却是一点不怕黄帝，日日都去陪黄帝，总是“爷爷、爷爷”地亲热唤着，比小夭更像是黄帝的孙女。</p>

也许因为小夭和阿念每日下午都在黄帝这里，一个发呆，一个陪黄帝说话下棋，颛顼也会在这个时间抽空过来一趟，不拘长短，一屋子人有说有笑。</p>

黄帝十分淡然，好似不管小夭、颛顼来与不来，他都不在乎。可有一次，阿念送颛顼出去后，黄帝凝视着小夭的侧脸，说道：“很多年前，那时你外祖母还在，有一天傍晚，我从密道溜进朝云殿，看到你在凤凰树下荡秋千……”</p>

小夭回头，诧异地看向黄帝，他眼中的悲怆竟让她不忍目睹。</p>

“我隐身在窗外，一直看着你们，你们围聚在阿嫘身边，将她照顾得很好。当时，我就想我会拥有天下，却会孤独地死去，可没想到我竟然也能有子孙承欢膝下的日子。”</p>

如果黄帝到现在依旧要紧抓权势，只怕他真的会在权势中孤独地死去，小夭说：“虽然你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心愿而选择放弃了权势，可你也成全了颛顼。”</p>

“年少时，都是一腔意气，为着一些自己以为非常重要的坚持不愿退让，等事过境迁，才发现错了，却已经晚了。”黄帝看着小夭，语重心长地说，“小夭，你也要记住，有时候，退一步，不见得是输。”</p>

小夭趴在窗户上，默不作声。</p>

颛顼又要纳妃了，是方雷氏的嫡女。</p>

方雷氏是大荒北边的大氏，黄帝也曾娶过方雷氏的嫡女，立为二妃，地位仅次于王后嫘祖，方雷王妃生养过两位王子，六王子休、八王子清，可惜一子死、一子被幽禁，方雷氏受到牵连，这两百多年一直被黄帝冷落着。又因为休和苍林争夺王位时，方雷氏对休的支持，让苍林深恶痛绝，这么多年，苍林和禹阳还时不时痛踩落水狗，让方雷氏的日子越发艰难。</p>

众人本以为颛顼即使要纳北方氏族的妃子，也会挑选一个掌权的大氏族，可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已经被打压得奄奄一息的方雷氏。</p>

方雷氏终于有机会重振家族，对颛顼十分感激，再加上他们和苍林、禹阳是死对头，只能选择毫不犹豫地全力支持颛顼。</p>

方雷氏毕竟从轩辕刚建国时就跟随黄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自上而下的打压消失，很快就展现出雄踞北方几万年的大氏族的能力。</p>

小夭和阿念听闻颛顼要纳方雷妃的事，是在黄帝起居的殿中。</p>

小夭摇着扇子，眯眼闲坐着，阿念在跟黄帝学围棋，时不时能听到阿念叽叽咕咕的声音。夏日的阳光从丝瓜架上筛落，照在青砖地面上，一片明暗交错的光影，显得这样的下午闲适、静谧、悠长。</p>

颛顼走进来，站在阿念身后看了一会儿围棋，坐到小夭身旁。他拿过扇子，帮小夭轻轻地打着。</p>

小夭低声问：“今日怎么这么有时间？”</p>

颛顼眯眼看着窗外的绿藤和阳光，没说话。</p>

阿念急急忙忙地结束了棋局，立即问道：“哥哥，你今日没事吗？”</p>

颛顼笑道：“我来就是和爷爷说事情的。”虽然黄帝从不过问政事，可颛顼总会以闲聊的方式把一些重要的事说给黄帝听。</p>

黄帝说：“那些事你不必特意讲给我听。”</p>

颛顼说：“这事一定得告诉爷爷，我打算立方雷氏的女子为妃。”</p>

黄帝笑了笑，没有不悦，只有嘉许：“选得好。”</p>

小夭看阿念，也许因为这已经是第二次，也许因为颛顼已是轩辕国君，阿念没有上一次的强烈反应，只有几缕怅然一闪而过。</p>

颛顼道：“孙儿要谢谢爷爷，把方雷氏留给了孙儿去起用。”</p>

黄帝淡淡说：“你能体会我的苦心很好，但如今你才是轩辕的国君，重用谁、不重用谁，全凭你的判断，无须理会我。”</p>

“孙儿明白。”</p>

颛顼向黄帝告退，把扇子还给小夭时，他低声说：“不要……明白吗？”</p>

不要给我道喜，小夭仍清楚地记得颛顼娶淑惠时，他的叮嘱，小夭点了下头：“我知道。”</p>

颛顼向殿外走去，阿念凝视着颛顼的背影，满眼不舍。</p>

黄帝朝阿念指指颛顼，示意她可以去追颛顼。阿念羞得脸色通红，黄帝笑眨眨眼睛，挥挥手示意：快去快去，我个糟老头子不需要你陪！</p>

阿念一边羞涩地笑着，一边穿上木屐，轻盈地追了出去。木屐在回廊间发出踢踢踏踏的清脆声音，给静谧的夏日，留下了一串少女追赶情郎的轻快足音，让整座殿堂都好似变得年轻了。</p>

小夭想微笑，又想叹气，对黄帝悠悠地说：“您想要阿念嫁给颛顼？”</p>

黄帝说：“阿念是个很好的小姑娘，天真刁蛮、干净透彻，没别的小姑娘那些复杂的心眼。”</p>

小夭眯眼看着窗外，觉得自己和阿念比起来，显得好老。</p>

黄帝说：“出去玩吧！别和我这老头子一样整日缩在宫殿里，有我和颛顼在，你该向阿念学学，任性一些，放纵一些。”</p>

小夭淡淡说：“正因为您和颛顼，我才不敢任性放纵，我的血脉就注定了束缚，何必自欺欺人？如果说，我现在去找相柳玩，您会同意吗？”</p>

黄帝沉默了，神情十分复杂，半晌后说：“不会同意，颛顼迟早会和他决一死战，我不想你日后痛苦，但你别的要求，我一定会尽全力满足。”</p>

“颛顼是个男儿，又是一国之君，你必须严格地要求他，我却不一样，您愿意宠着我。我知道，您想把亏欠我娘、大舅舅、二舅舅、四舅舅他们的弥补到我身上，但再鼎盛的权势都保证不了我幸福，何况您欠他们的就是欠他们的，永远弥补不了，我也不要！您就乖乖做我外祖父吧，和天下所有的祖父一样，操心孙女的终身幸福，却无力控制，只能干着急，最后没办法了，无奈地感叹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夭摇着扇子，笑看着黄帝，“您一辈子还没尝试过什么叫有心无力吧？在我身上尝试一下好了！”</p>

黄帝满面无奈。</p>

傍晚，颛顼议完事，从殿内出来，看见黄帝的内侍，忙快走了几步：“爷爷要见我？”</p>

“是！”内侍恭敬地说。</p>

颛顼随着内侍去见黄帝，侍女正在上饭菜，颛顼说：“我就在爷爷这里用饭了。”</p>

颛顼陪着黄帝用完饭，侍女上了酸枣仁茶，颛顼喝了一口：“还怪好喝的。”</p>

黄帝道：“小夭不让我晚上吃茶，这是特意给我配来饭后喝的水。”</p>

颛顼笑道：“难得她肯为爷爷专心研习医术。”</p>

黄帝道：“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想让你尽力去做一下。”</p>

“爷爷请讲。”</p>

“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招降相柳，我知道非常难，几百年来，清、后土、苍林、小祝融他们都先后尝试过，全被相柳拒绝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再试一下。”</p>

“好。”颛顼迟疑了一下，问道，“爷爷为什么会留意相柳？”</p>

黄帝道：“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的一点愧疚。”</p>

颛顼看黄帝不愿细说，他也不再多问：“我会尽力，但我觉得希望渺茫。”</p>

黄帝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p>

方雷妃是颛顼登基后正式纳娶的第一个妃子，和当年迎娶淑惠时气派自然不同，紫金宫内张灯结彩，焕然一新。</p>

阿念再自我开解，也难免气闷，顾不上和小夭赌气了，对小夭说：“姐姐，我们去山下玩一阵子吧！”</p>

小夭道：“你想去哪里玩？”</p>

阿念想了一会儿：“要不然我们去找馨悦？”</p>

小夭和黄帝、颛顼打了声招呼，带阿念去小祝融府找馨悦。</p>

女人之间很奇怪，本来因为一个男人有隐隐的敌意，可因为这个男人要娶另一个女人，两个女人反倒同病相怜，暂时间相处得格外投契。馨悦和阿念的成长环境相近，她们之间能说的话很多，哪个织女的布料最好，哪种裁剪最时兴，哪种衣衫配色最别致，最近流行什么样式的发髻，玩过什么样的游戏……小夭完全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她们边笑边讲。</p>

小夭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馨悦和阿念都没有在意，在她们的印象中，小夭本就是一个性子懒散，不太合群，有些清冷的人，她们不知道其实小夭最怕寂寞，很喜欢说话。</p>

因为国君纳妃，轵邑城内也多了几分喜气，各个店铺都装饰得很吸引人。</p>

馨悦和阿念把一腔失意化作了疯狂的购物，脂粉、买！丝绸、买！珠宝、买……跟随两人的侍女拿不下了，小夭只得帮忙拿。</p>

逛完香料铺子，馨悦和阿念很快就冲进了下一个铺子。</p>

半晌后，小夭才慢吞吞地从香料铺子走出来，左手提了四五个盒子，右手提了四五个盒子。也不知道是伙计没把绳子系牢，还是盒子太重，提着的东西一下散开，各种香料落了一地。</p>

昨夜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不少积水，小夭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辆马车经过，丝毫未慢，脏水溅了小夭满脸。</p>

小夭随手用袖子抹了把脸，查看香料有没有弄脏，有人蹲下，帮她捡东西。</p>

“谢谢……”小夭笑着抬头，看到帮她的人是璟，突然之间，小夭再笑不出来，一分的狼狈化作了十分。</p>

璟把散开的盒子，用绳子系好：“散到地上的甘松香就不要了，我让伙计再帮你重新装一份。”</p>

小夭只觉眼眶发酸，眼泪就要滚下，她突然站起，顺着长街奔了出去，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想远离。</p>

她一直告诉自己，失去一个男人，不算什么，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她也一直凭借意志，将一切控制得很好，可此时此刻，积郁在胸腹间的情绪突然失控了。</p>

小夭东拐西钻，从一个小巷子里进入了离戎族开的地下赌场。</p>

地下赌场并不是什么客人都接待，小夭以前来都是相柳带着她。这一次她自己来，守门的两个男人想赶她出去，正要出声呵斥，看到一只小小的九尾白狐飘浮在小夭的头顶，对他们威严地比画着小爪子。</p>

两个男人立即客气地拿了狗头面具，递给小夭，按下机关，一条长长的甬道出现。</p>

小夭戴上狗头面具，走进了地下赌场。</p>

等坐到赌台前，将喜怒哀伤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时，小夭忽然很佩服开设这个赌场的人，戴上了面具，才敢将平时不敢暴露的情绪都表露出来。</p>

小夭一直不停地赢着钱，一把比一把赌得大，没有适可而止，她期待着闹点事情出来，用黄帝的话来说，任性放纵一下。可赌场也奇怪了，小夭一直赢钱，居然没有人来设法阻止，到后来，周围赌钱的人都围聚在小夭周围，随着她下注，和小夭一块儿赢钱。</p>

小夭觉得索然无味，难道颛顼和离戎族的族长有什么协议，在他纳妃期间，不许狗狗们在城里闹事？</p>

小夭不知道在一个房间内，离戎族的族长离戎昶正坐在水镜前，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边看，边对璟说：“这姑娘究竟是谁？你上次躲在我这里日日酩酊大醉，该不会就是因为她吧？”</p>

璟不说话，只是看着小夭，水月镜花，可望不可得。</p>

离戎昶不满地嘀咕：“这姑娘出手够狠的，我可是小本生意，这些钱你得补给我！”</p>

在大厅另一头赌钱的防风邶看人潮全涌到那边，他散漫地起身，走了过来，看到小夭面前小山一般的钱，防风邶笑着摇头。</p>

围在身周的一堆人，都是狗头人身，看上去有些分不清谁是谁，可偏偏他就是显得与众不同，小夭一眼就认了出来。</p>

小夭瞪着防风邶，把所有钱都押了注，居然一把全输掉了。</p>

众人嘘声四起，渐渐地散开。</p>

小夭朝赌场外走去，防风邶笑道：“你看上去好似很不痛快，可现如今，我还真想不出来整个大荒谁敢给你气受。”</p>

两人已经走进甬道，小夭嘲讽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p>

防风邶笑问：“未来的赤水族长夫人，你那位天之骄子的夫婿呢？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种地方？”</p>

小夭沉默地摘下狗头面具，防风邶也摘下了面具。</p>

小夭说：“你知道我定亲了？”</p>

“这么轰动的事，想不知道，很难！哦，忘记说恭喜了。恭喜！”</p>

小夭静静看了一瞬防风邶，摇头笑起来：“有两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p>

防风邶抛玩着面具：“说。”</p>

“第一，是为你做毒药的事，我现在还可以为你做，但……我成婚后，不会再帮你做毒药了。”</p>

防风邶接住面具，微笑地看着小夭：“第二件事情呢？”</p>

“我想解掉你和我之间的蛊，涂山氏的太夫人生前养着一个九黎族的巫医，巫医说……我们的蛊好像是传说中的情人蛊，这个蛊顾名思义是情人间才用……你和我实在……不搭边！”小夭自嘲地笑，“你上次已很厌烦这蛊，所以我想……你有空时，麻烦你和我去一趟九黎，找巫王把蛊解掉。”</p>

防风邶盯着小夭，在赌场的幽幽灯光下，他唇畔的笑意透着一丝冷厉。</p>

小夭道：“纵使蛊解了，我以前的承诺依然有效。”</p>

防风邶淡淡地说：“好啊，等我有空时。”</p>

两人沉默地走出甬道，小夭把面具还给侍者，和防风邶一前一后走出了阴暗的屋子。</p>

大街上已经月照柳梢、华灯初上。</p>

小夭强笑了笑，对防风邶说：“毒药我会每三个月送一次，我走了。”</p>

防风邶抓住了小夭的手臂，小夭没有回头，却也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身体绷紧，静静地等着。</p>

好一会儿后，防风邶说：“陪我一块儿吃晚饭。”</p>

小夭的身体垮了下去，笑着摇摇头，拒绝道：“我没时间！”</p>

防风邶说：“对于某人决定的事，你最好不要拒绝。”</p>

“你现在是防风邶！”</p>

“你刚才说的那一堆话是对谁说的？”</p>

“我……”小夭深吸了口气，“好吧，相柳将军！”</p>

防风邶带着小夭去了一个小巷子，还没走近，就闻到扑鼻的香气。</p>

推开破旧的木门，简陋的屋子中，一个独臂老头拿着一个大木勺，站在一口大锅前，看到防风邶，咧着嘴笑：“稀罕啊，几百年了第一次看你带朋友来，还是个女娃子。”</p>

防风邶笑笑，穿过屋子，从另一个门出去，是一个小小的院子。</p>

防风邶和小夭在露天的竹席上坐下。独臂老头舀了两海碗肉汤，在碟子里装了三块大饼，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放到案上。</p>

小夭问：“什么肉，怎么这么香？”</p>

“驴肉。”防风邶指指老头，“他是离戎族的，擅长炖驴肉，选料考究、火候讲究，这大荒内，他炖的驴肉若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p>

老头给小夭上了一盘子素菜：“特意为你做的。”</p>

小夭并不怎么饿，一边慢慢地喝酒，一边吃着菜。</p>

老头坐在砍柴的木墩上，一边喝酒，一边和相柳说着话。老头和相柳说的话，小夭不怎么听得懂，只大概明白是在说一些老头和相柳都认识的人，这个死了、那个也死了。老头的神情很淡然，防风邶的口气很漠然，可在这样一个微风习习的夏日夜晚，小夭却有了友朋凋零的伤感。</p>

僻静的小巷子里，离戎昶一边走，一边数落璟：“你看看你，女人在时，你连走到人家面前的勇气都没有，看着人家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又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p>

璟苦涩地说：“我走到她面前又能怎么样？”</p>

离戎昶推开了破旧的木门，说道：“我和你说，对付女人就三招，冲上去扛到肩上，带回家扔到榻上，脱掉衣服扑上去！一切搞定！你要照我说的做，管保她乖乖跟着你。”</p>

小夭听到如此彪悍的言论，不禁嗤一声笑了出来。</p>

离戎昶嚷道：“哪个小娘子在嘲笑我？我今晚就把你扛回去！”</p>

小夭笑道：“那你来扛扛，仔细别闪了腰！”</p>

离戎昶大笑着挑起帘子，走进院子，看是小夭和防风邶，愣了一下，先和防风邶打了个招呼。语气熟络，显然认识。</p>

昶回头对璟笑嘻嘻地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p>

璟僵站着没有动，离戎昶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另一张食案前，对老头说：“上肉。”</p>

老头放下酒碗，笑着站起，对璟说：“坐吧！”</p>

璟这才走过来坐下。</p>

老头给他们上了肉汤和饼子，自己又坐在木墩上，一边一碗碗地吃着酒，一边继续和防风邶闲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