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声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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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车不及,司机的脸色苍白无比。前方的神经病们不闪不避，还拔出了管制刀具，气势凌厉。</p>

他预见他们将葬身车底,而他的余生不会再有握起方向盘的勇气。司机吓得魂不附体,却还是穷尽毕生的音量呐喊：“让开啊！”</p>

可惜,人与狗的悲喜并不相通。</p>

此情此景落在缘一眼里,就成了司机被铁皮怪物困在嘴中,痛苦到命不久矣。</p>

小狗勾作为人类最好的朋友,怎么能对人命问题视若无睹？</p>

缘一足尖一点冲向驾驶座，杀生丸握着小牛垂直劈下,就见刀光闪过，卡车顷刻一分为二。</p>

瞬间,街道两侧的人类目瞪口呆,与三轮车共舞的日暮祖孙浑身僵硬。</p>

他们像是在看这个年代绝不会有的蓝光1080P魔幻电影，纷纷石化当场,连尖叫都发不出来！</p>

有人，一刀劈车！</p>

刀光太快,火星子跟不上速度，漏油也慢了一分。</p>

只见那对半分的两段车循着惯性往前冲,因角度出现了偏差，它们分列杀生丸的左右两侧,急速擦过他的身畔,随后“轰隆”一声嗝屁在道路后方,只剩轮胎在旋转不息。</p>

众人：……</p>

杀生丸振刀,甩去上头刺鼻的汽油。真男人从不回头看手下败将，他再度笔直前行。</p>

而在卡车倒地之前，缘一利爪劈开玻璃,强势捞出了司机。以小小的三头身单手拖出成年人，还用小手托住司机的后颈，缓慢放平在地上。</p>

缘一安慰道：“放心吧，已经没事了。”</p>

司机：……</p>

他看看裂开的车，再瞅瞅裂开的货，觉得自己也裂开了。随即，他的眼角闪过“幸福”的泪水，硬是憋着一肚子脏话，活生生晕死过去。</p>

缘一探了探他的鼻息，见司机还有气便不再多管。</p>

当周遭喧哗声起，人类拿出奇怪的黑色砖头嘀咕“救命”时，缘一小跑着追上杀生丸，还挥挥手与遥远处的日暮祖孙作别。</p>

日暮祖孙：……</p>

“爷爷，你说得对，那两个家伙真的会闯大祸！”戈薇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一定要把他们拦下来，不能再让事态恶化了！”</p>

他们是从食骨之井出来的妖怪，再出大事，日暮神社脱不开关系。</p>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自己无力拦下妖怪兄弟，但“无力”和“做不做”是两回事。大妖怪对她不友善，可他似乎很迁就弟弟？</p>

对，没错！只要有机会说动那个孩子，就能够拦住他们！</p>

“爷爷，你坐稳了！”戈薇疯狂踩踏板，冲了上去。</p>

日暮松胜握住扶手，一副任重道远的表情：“戈薇，拯救东京的事就维系在你我手中了！”</p>

“是，爷爷！”</p>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p>

戈薇卡在了弧度比较陡峭的上坡路，怎么蹬也蹬不上去。</p>

日暮祖孙：……</p>

……</p>

“对，请尽快来空座町3丁目5番11号。”有人守着现场，“啊，拜托了！出现了一名持刀的白发男子，他身边跟着一个白发的孩子，穿得很奇怪，还劈开了车……”</p>

大人们忧心忡忡，唯有孩子们聚在一起，眼睛里散发着奇异的光。</p>

“那是电视上的奥特曼吗？”</p>

“可是奥特曼没有头发，他们有头发。”</p>

“肯定是维护正义的假面超人吧？”</p>

“才不是！他们没有戴面具，而且那个长头发的大人额头有月牙，他一定是美少女战士月野兔！”女孩子想了想性别不对，立刻接上：“……的亲生哥哥月野大兔！”</p>

小孩子们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p>

“可他身边有个小孩子。”</p>

“那就是月野小兔！”</p>

狗兄弟并不知道白犬一户口本不仅连姓氏变了，甚至连种族也变了。他们只是走上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路，惊飞了电线杆上的乌鸦，吓跑了墙垣两侧的野猫。</p>

远处，警笛声十万火急地穿过长街。鉴于东京街区众多，道路错综复杂，警署部倒是没与狗兄弟撞上。</p>

只是，狗兄弟撞上了大路口。</p>

十字形的大道，黑底白线的四方平坦，是镰仓时代的人类大城穷尽十年也造不出的路。这里灯盏林立，有红黄绿的光芒在闪烁，人类停停走走，数量多得让狗头皮发麻。</p>

而最令狗兄弟无言的是，这路上充满了铁皮怪物！</p>

放眼望去，铁皮怪物汇成长龙，蜿蜒八方，一眼望不到头。</p>

每只里头都“吞”着一个或几个人，神奇的是，被吃掉的人类不仅没有惊慌，还能掀开怪物两侧的“耳朵”出来，活蹦乱跳、完好无损。</p>

缘一：……</p>

他忽然意识到铁皮怪物或许不是怪物，可能是人类的另一种坐骑？</p>

“兄长，我们好像闯祸了。”缘一仰头。</p>

杀生丸不以为然：“杂碎而已。”</p>

人也好，坐骑也罢，与杂碎无异。碍事就毁去，无论做错与否，他杀生丸都不会放在心上。</p>

眼见兄长还要走直线，缘一终是扯住了他的袖子，曲线救人：“兄长，我们去高处看看这个世界吧。”</p>

他看向川流不息的车辆与人潮：“难道兄长想继续与杂碎们纠缠不休吗？”</p>

只要台阶递得好，再给大妖顺个毛，杀生丸自会权衡利弊，做出最佳选择。</p>

果然，大妖哂笑，先把锅扣在天生牙头上：“哼，废刀连人类也杀不死。”再把锅给缘一扣上，“半妖就是半妖，凭你的本事确实到不了高处。”</p>

说着，杀生丸绒尾晃动，到底是卷过幼崽往上飞了。</p>

他们总揽东京稠密的建筑与拥挤的人口，看着一堆不认识的英文广告牌，踏过建筑的屋脊，边走边看。</p>

隐约间，缘一听见相距很远的后方传来戈薇精疲力竭的声音：“等一下啊，你们两个！”</p>

缘一：“兄长，日暮……”</p>

“不用理会。”</p>

缘一不再提，他的兄长不喜人类，要是真让日暮戈薇跟上来拦下他们，问题就大条了。兄长最烦别人挡路，想来小姑娘也不例外。</p>

为防止双方起冲突，缘一加快了脚步，而前方的杀生丸也提了速度。</p>

很快，俩白发的人影消失在层层建筑物中。</p>

“啊，你们两个！”戈薇只觉得东京休矣，可她实在蹬不动三轮车了。十五岁的女孩累趴在车头，而她的身边路过一位女士，牵着两条可爱的狗。</p>

这两条漂亮得没有一根杂毛的大型白犬走得十分优雅，它们安静地注视着戈薇，像是在打量什么，眼神还有点同情。</p>

同情？</p>

戈薇觉得自己眼花了。</p>

她喘着粗气：“那两个家伙……狗都比他们听话……”</p>

白犬们：……</p>

“噗！”身边高挑的女士笑出声，引起了戈薇的注意。</p>

她回过神发现，对方也留着一头长白发，与那对兄弟十分相似。女子的身材窈窕挺拔，头戴贵妇遮阳帽，身穿品牌特供款，正踩着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飒爽地站在街头。</p>

这位女士推了推太阳镜，露出的下半张脸精致无比。她看着她，绛紫色的唇瓣一掀，露出了有点尖锐的犬牙：“小妖盖……不，小姑娘，别追了。”</p>

“诶？”怎么知道我在追什么？</p>

“只要食骨之井不跑，他们就会回日暮神社。”女士轻笑，“我是犬山株式会社的社长·凌月，日暮神社的求助我亲自接了。”</p>

“会有人安排好一切，回去吧。”</p>

最后一句“回去吧”像是附加了极强的催眠效果，让戈薇的大脑变得有些昏沉。她喃喃念着回家，随后载着快睡去的爷爷一起往家的方向驶去。</p>

渐行渐远，直至再看不见。</p>

而女子身边似乎自成一方空间，无数人来来往往，却自发自动地避开了她。</p>

“凌月大人，我们的王……”其中一只狗开口说话了，“需要接洽吗？”</p>

“不用了。”七百年后的凌月王优雅更甚从前，她捂嘴一笑，“别妨碍我欣赏他们七百年前的蠢样，敢干涉就让你们去牧羊。”</p>

白犬们：……</p>

没狗敢多话了，只默默地为来自七百年前的杀生丸和犬夜叉点起了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