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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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他在外面应酬完，回来的路上甚至会直接通知人在零号公馆集合，然后事情一说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基本上都是好几个小时。</p>

凉纾点点头，笑笑，“其实我没关系的。”</p>

“但先生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自然事事都要考虑到您。”曲桉又说，“先生可是真的宠您，所以太太您也千万不要受外面那些莫须有东西影响了。”</p>

她明白的意思，曲桉在说顾寒生和阮芸芸的绯闻。</p>

曲桉的话听起来……好像顾寒生还真的对她挺好的。</p>

那这几次三番出的事……凉纾咬了下下唇，问曲桉，“那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爱先生？”</p>

“我觉得太太您平常少让先生操点儿心就行了，像之前那样的情况多吓人啊，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应该事先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呢。”</p>

主要是，曲桉很少见到顾寒生发怒。</p>

而这男人一生气起来，那不是她们能承受的。</p>

凉纾觉得曲桉说的有道理，她又问，“如果我问先生要零花钱，他会给我吗？”</p>

“……”</p>

“太太您这说的哪里话，先生的就是您的。”</p>

啧啧，凉纾不禁在心里感叹，顾寒生这简直就是御下有方啊。</p>

除了个别心术不正的，从曲桉到时倾季沉，没有一个不是这其中的佼佼者。</p>

五十万，顾寒生会随随便便给她么？</p>

他肯定会给的。</p>

毕竟这对他来讲，压根就不算什么。</p>

但以这人的心思，他肯定会多疑，她拿这五十万来做什么呢？</p>

凉纾数了数抽屉里的现金，不多，只有小几万。</p>

灵机一动，她突然往衣帽间去，突然就想起顾寒生给她买了不少首饰，衣服啊包包这些，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卖一些，肯定能够凑到五十万。</p>

只是凉纾又犯了难。</p>

这些东西顾寒生都知道，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也难交代。</p>

……</p>

下午，凉纾征得了顾寒生的首肯，带着司机出了门。</p>

她去了玉楼春。</p>

这时候玉楼春稍显冷清，大厅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桌人，厅里放着小曲儿，倒也很闲适。</p>

大厅各处，三三两两的姑娘们凑在一起抽烟聊天。</p>

凉纾随便逮着一个服务员就问，“千卉呢？”</p>

男服务员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什么都没透露。</p>

正当她迷惑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p>

凉纾回头，是一位穿着吊带长裙外面随便套了件开衫外套的女人，她还是素面朝天的样子，指间夹着一支烟，模样漫不经心又格外轻佻。</p>

她吐出一口烟圈，“你找千卉么？”</p>

凉纾点头，“嗯。”</p>

“跟我来。”</p>

化妆间里。</p>

凉纾跟着这女人，见她走到自己的柜子前将门打开，从里面翻了件衣服出来随后扔在梳妆台上，然后当着凉纾的面就将上衣脱了，换上她刚刚拿出来的那件。</p>

里面什么都没穿。</p>

这女人叼着烟，对她说，“等会儿该轮到我了，他们就喜欢我这样。”</p>

凉纾问，“千卉呢？”</p>

“她马上就要脱离玉楼春了，你不知道么？”</p>

“这不是还是没脱离么。”</p>

女人认真地看着她，“你是她什么人？”</p>

“朋友。”</p>

她摆摆手，“别扯了，她如今哪还有什么朋友，在这里我跟她关系这么好，我都能被她在背后摆一道，这样的人，有如今这样的结果，也是她的报应。”</p>

“什么结果？她的金主落马了，但是她呢？”</p>

一听凉纾这么讲，女人大概知道凉纾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p>

“你知道她的金主是……”女人取下唇间的烟，直接扔在一旁的水杯里，“她被包养这事儿暴露了，还差点儿被原配杀了，现勉强捡回来半条命。”</p>

“怎么会……”</p>

“这世上，我们想不到的事儿多着呢，”女人对着镜子涂抹护肤品，一边说，“伶姐各种打压她，她大概也是没办法了，很想从这个地方爬出去，不知道她跟她那金主做了什么交易，”</p>

女人唇角扯了扯，“我还以为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呢，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命都差点儿丢了。”</p>

凉纾辗转到医院找到千卉时，她不过刚刚醒来半天。</p>

千卉以为是苏启平来了，所以第一眼，眼里的情绪是欣喜。</p>

直到看到凉纾。</p>

她慢慢闭上眼睛，脸色惨白，眼底深处竟还藏着一抹震惊。</p>

凉纾看着她，将手边的包放在床尾，然后站在床边盯着她。</p>

过了五分钟，兴许是十分钟。</p>

凉纾抿着唇，嗓音清冷，“千卉姐，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么？”</p>

闻言，千卉慢慢睁开眼睛。</p>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凉纾一张脸生的美，就算什么表情也是好看的，亭亭玉立，仿佛什么都不曾遭受过。</p>

千卉动了动干裂的唇，慢慢说，“没想到你竟然能毫发无损地从林景庭的手里逃出来。”</p>

凉纾冷笑，“不然呢？我应该怎样？”</p>

病床上的千卉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他是个变态，落在他手里的女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死的死，伤的伤，极其惨烈。”</p>

听到这话，一股火气瞬间从凉纾心头冒出来，她抱着手臂，“这些你都知道，所以你还故意设计我，为了你那一己私欲就把我当成玩物送给你们要拉拢的人。”</p>

凉纾笑笑，“我也真是没想到，最后真正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会是你。”</p>

凉纾不傻，没有傻白甜到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人以前是好的现在就也是好的。</p>

但也没想到千卉会如此剑走偏锋。</p>

一想到如果顾寒生那晚没赶到有可能发生的后果，凉纾还是胆寒。</p>

她攥紧手指，对千卉道，“人间正道不是你走的这条路，你本来有机会修正的，但你并没有，你任由自己堕落。”</p>

就拿梅姨妈来说。</p>

梅姨妈混的再差也不会去当别人的小三，因为她心里有个度。</p>

曾经的千卉心里应该也有一个度的，可现在的她没有。</p>

躺在病床上的千卉慢慢侧头盯着她，眼睛是笑着的弧度，可笑着笑着她眼眶里就被泪水给充斥。</p>

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千卉人还很虚弱，所以说话声音不大。</p>

“阿纾，我们有的选么？说到底，我变成今天这样也有你的原因，你知道么阿纾。”</p>

凉纾眉头拧了拧，从一旁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p>

“我当你是我最亲近的妹妹，哪怕是当时我劝你找个男人包养你那也是从你的角度出发，那么多钱，你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怎么可能还的起？”</p>

“可是阿纾，你后来是怎么回报我的？你来玉楼春找我，我求伶姐让你做台，你被人欺负我第一时间站出来，但后来呢？你早就知道顾寒生会来救你吧，所以你任由他们那样对待你，引得顾寒生迁怒玉楼春——”</p>

“你如愿以偿地被他救走了，但是你有考虑过我吗？我顶着那么大的风险在伶姐面前帮你说了那么多好话，到头来顾寒生差点儿砸了玉楼春，事后你有一句道歉么？”</p>

“伶姐以为我傍上了苏启平越发地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甚至把你弄进来——”</p>

说了这么长一串千卉有些累，她停顿了大概十秒钟，“苏启平这个位置的人，他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帮我出头，从那以后我在玉楼春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我能怎么办？难道我还不能为自己谋出路么？”</p>

尤其是，伶姐自以为自己知道了千卉的心思，用一纸合同将千卉绑得死死的。</p>

她在玉楼春跟其他姑娘都不同，她只做台不出，可有一次来了一拨人，伶姐安排她去陪着，这拨人是什么做派很多人都知道。</p>

那晚，他们不准她走，性质也早就不是起初的纯喝酒了。</p>

可伶姐不管她。</p>

那晚她自己也豁的出去，有些屈辱实在是忍受不了，如果被这些人玷污，从此苏启平于她来讲，就是路人了。</p>

所以她摔烂了啤酒瓶，割了自己的大动脉。</p>

鲜血一股又一股地从伤口处涌出，千卉被某个男人扇了一巴掌，还被啐了狠狠一大口，“臭婊子，真他妈狠！”</p>

千卉五指捂着自己的手腕，眼泪鼻涕混着流了半张脸，哭着哭着就笑了。</p>

人都是自私的。</p>

他人也永远无法对自己的痛苦感同身受。</p>

千卉闭上眼笑了出来，惨白的脸配着那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可怖，她说，“阿纾，这样的我怎么能不往上爬呢？”</p>

这些凉纾能理解。</p>

但不能接受，更加不能原谅。</p>

她表现得很冷漠，“所以你是要我同情你，是么？”</p>

千卉摇头，事到如今，已经撕破脸皮了，所以她没藏着掖着，直接问凉纾，“那酒里我下了药，你是怎么从林景庭手里逃出来的？”</p>

凉纾敛下眸中的情绪，她竟然也学了几分顾寒生的模样，唇边眼角都挂着笑，可仔细看去，却又好像从不曾笑过。</p>

她挽唇说，“你不如问问我身后那男人是谁。”</p>

千卉眯了眼，喃喃道，“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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