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坏事变好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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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场淡淡说道：“想得美，你想来我们也不要。”</p>

对方：“……”</p>

几天下来，一场报名的人有二十多人，二场三十人，三场最多，报名的有二百五十人，最后那边硬留下五十人，只放行二百人，四场那边也报名八十人，但四场不想放人，他们心生一计，准备把劳改营协调给五场，并且说得冠冕堂皇：别的分场都有劳改农场，只有五场没有，这不符合规定。而且五场的职工也体会不到阶级斗争的残酷性和复杂性，不利于他们的成长。</p>

其他分场一看四场开了头，也急忙跟上，都想把劳改农场里的老弱病残和不服管的刺头儿趁机甩给五场，还写了报告给总场场办。</p>

总场场部竟然觉得很有道理，甚至还开了会讨论这个问题。</p>

五场的干部被四场的这一通操作气坏了。</p>

朱书记火速速召集大家开会，商量应对策略。</p>

场办会议室里，大家正襟危坐，邓场最后一个到。</p>

朱书记眼睛一扫，发现顾立春竟然不在，便问角落里的赵高：“小赵，小顾人呢？”</p>

赵高忙道：“顾哥跑外勤去了。”</p>

邓场瞥了一眼赵高，说道：“你这几天最好别让他落单。”</p>

赵高心里一惊，顾哥该不会真有事吧？</p>

其他人闻言也是一脸担忧。</p>

就在这时，门外想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顾立春小跑着进来了。</p>

他擦擦额角的汗水，说道：“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p>

大家见顾立春完好无损，同时松了一口气。</p>

朱书记见大家都到齐了，就简单说明一下情况。</p>

其他分场要把劳改营的劳改犯分流给他们，他们要不要接收？要是接收，又怎么接收。</p>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热烈地讨论起来。</p>

反正大多数人的意见是不要劳改犯，理由是这些人牵扯的问题太多，而且劳改犯不好管，他们五场没有专门的地方，人手也不够。</p>

顾立春却有不同的看法，这些劳改犯多是知识分子，各科专家教授都有，要是用得好，肯定对五场的发展大有好处。当然麻烦也有，不过现在都73年了，□□很快就要过去。这几年，他们只要注意一下方式方法应该没什么问题。</p>

想到这里，顾立春便开口道：“我认为我们可以接收劳改犯。但我们接收了这么多人，总场是不是得拨款给我们建造集体宿舍？是不是得建造一座劳改营？”</p>

白大姐当头泼了顾立春一盆冷水：“小顾，放弃幻想，总场肯定要我们自力更生。”想要拨款？他以为他们没要过吗？</p>

吕先进就是从总场下来的，岂能不知道这些？但他积极鼓励顾立春：“顾同志，别人要不来拨款，不见得你要不来。我觉得你可以试试。”</p>

邓场重重咳了一声，锐利的目光扫了吕进步一眼，吕进步立即做乖巧状。</p>

邓场接着说道：“拨款的事先不要想，大家继续发言。”</p>

顾立春道：“邓场，朱书记，我们可以不要拨款，但是我们能不能向总场申请一下，五场的收益先不要上交，先用于基础设施建设。”</p>

邓场瞥了顾立春一眼：“你觉得那点钱够？”</p>

顾立春忙道：“事在人为嘛，我大致算了一下，建造房子用的材料，木头从咱们林场拿；砖头，我见过好几个废弃砖窑，再找几个专业的师傅，我们自己烧。沙子，我们自己去河边拉，剩下的也就是水泥等建筑材料，我们还有几茬苜蓿没卖呢，到秋天时沼泽地那边的鹅鸭也可以卖了，母鸭母鹅留下下蛋，公的可以卖掉。我问了一下市价，公鸭一只2元，公鹅3元，我们能卖一千多只公鸭，五百多只鹅，还有鸭蛋鹅蛋，还有鱼，副业我还没算上。”</p>

邓场正在沉思，其他人开始发表意见。</p>

朱书记道：“老邓，我觉得小顾这个办法可行。”</p>

白大姐道：“我们可以试着申请一下。”</p>

吕进步道：“我看未必行，五场不上交利润，其他分场有样学样，以后怎么办？”</p>

齐科附和道：“是啊，小吕说得有几分道理。”</p>

吕进步看了一眼齐科，对于他的反应，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p>

顾立春笑吟吟地道：“吕同志，你刚才鼓励我去试试，这倒好，我刚要试，你又说不行。你这是自相矛盾呀。”</p>

吕进步道：“我这不是各方面都要考虑周全吗？”</p>

顾立春道：“吕同志，这个申请我来写，做为供销科科长，你要考虑的是怎样用最便宜的价钱买到最好的建筑材料。”</p>

吕进步干笑道：“最便宜的价钱买最好的材料，顾同志，你这是不是强人所难？”</p>

顾立春语调昂扬：“吕同志，我们做为革命事业接、班人，怎么能怕困难？我们就是要迎难而上，发扬革命精神，拼命精神。”</p>

吕进步望着大家，大家的目光假装看向别处。</p>

吕进步：“……”</p>

散会后，顾立春和陈洁开始在办公室商量怎么写申请。</p>

稿子的内容自然是先叫哭惨哭穷，说他们五场难，没钱没人还想帮总场分担困难。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又不想让总场和国家给他们贴补，只想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他们要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先是讲事实，摆道理，中间抒情排比、夹叙夹议，最后喊口号，提要求。稿子写得清楚明白，层层递进。</p>

朱书记看了觉得十分满意，白大姐看了拍岸叫绝，她当场提出一个诚恳的建议：“小顾，以后这要钱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在这方面有天赋。”</p>

顾立春：“……”他算不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p>

顾立春的这份申请报告在总场场部又引起了一番争论。</p>

于副场长积极为五场争取，说只帮他们协调职工，但不给他们建房子，这些人住哪儿？</p>

黄副书记也赞同于副场长的话，他们两个都发话了，大家一看五场的利润也没多少，就算截留下来也影响不大，便也没反对。</p>

资金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还是缺人，缺专业人手。五场没有专门的基建科。邓场再次总场向人，这次，竟然有基建科的干部主动报名。</p>

白大姐一接到消息，便满面笑容道：“同志们，咱们五场很快就有新同志要来了。”</p>

顾立春随口问道：“来的是哪位同志？”别又来个吕进步那样的人。</p>

白大姐笑眯眯地瞧着顾立春：“小顾，你这消息怎么不灵通了？要注意邻里来往呀。”</p>

基建科的又是邻里，顾立春突然想到了赵志军，原来是他。</p>

他笑着说道：“白大姐，我虚心接受批评，这几天不是太忙了吗？没注意邻里动向。”</p>

中午快下班时，赵志军才来报道，白大姐早让人给他们基建科收拾一家办公室出来。</p>

赵志军还带着一个铁塔似的黑脸汉子，这人是姓金，大家都叫他老金。</p>

大家伙都熟，也不用客套，白大姐笑着说道：“老赵，我们五场不比总场，条件差，你多担待些。”</p>

赵志军道：“条件比水库那边好多了。我哪儿都能适应。”</p>

大家又向他打听水库的事，赵志军道：“一期工程已经收尾，二期暂时还没开始。”</p>

赵志军不是个会聊天的，说完公事就提出告辞。</p>

吕进步非要给他接风，赵志军摆摆手：“不用，你晚上到我家去喝酒。”</p>

吕进步想了想，点头道：“行，我带几个菜过去。”</p>

中午，顾立春回家吃饭，两人正好同路。赵志军顺便邀请他也过来。</p>

顾立春问道：“赵叔，你跟吕进步很熟？”</p>

赵志军道：“他跟我弟还有邓场是同学。”</p>

顾立春惊讶道：“吕进步跟邓场是同学？”完全没看出来。</p>

赵志军点头确认：“他们的确是同学。”</p>

顾立春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接着道：“说邓场跟赵叔你是同学倒是挺像的。”</p>

赵志军微微一笑：“老邓这人从小就少年老成，大家都说他长得有点着急就算了，打扮上更着急。”</p>

顾立春忍不住笑了起来，想想邓场的装扮还真是，冬天就是军大衣，夏天两身绿军装轮流换，行为举止跟朱书记那个年龄段的又很像。</p>

顾立春正肆无忌惮地笑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自行车铃铛声，一个宏亮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老赵。”</p>

两人一回头，正好看到邓场。</p>

赵志军面色如常地打了声招呼，顾立春也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p>

赵志军道：“老邓，今天我请客，要不你也一起来？”</p>

顾立春猜测，按照惯例，对于请客这事，邓常通常会拒绝，但今天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点头答应了：“也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