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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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连施暖也想不到，老爷子这个坎最后居然是班清。</p>

班清和穆长生离了婚，施暖以为，按照她的脾气秉性，最多也就是老死不相往来。</p>

哪想到，她的恨意这么重，这个时候，连老宅这边都不放过。</p>

穆封眼神冰冷，带着一点杀气，“看来留着她还留出祸患了。”</p>

施暖看着穆封，“都打电话通知了么？”</p>

穆封点头，“他们，一会就到。”</p>

两个人一起走到门口，老爷子依旧是那昏睡的模样，不过是看起来进气和出气都越来越弱。</p>

施暖不知道一个人要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看老爷子如今的状态，她心里怕怕的。</p>

老太太就在旁边守着，相比她最开始那些不知所措，现在她整个人都安静和沉稳了下来，眼神始终定在老爷子身上，很温柔，很宁静。</p>

施暖不敢想，陪伴自己半个世纪的人突然离开，剩下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感觉。</p>

施暖和穆封都没进房间，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楼梯那边响起来十分凌乱的脚步声。</p>

施暖叹了口气，转头。</p>

先跑上来的是穆锦生，他一脑门的汗水，整个人显得特别慌张。</p>

穆锦生甚至都没看站在门口的穆封和施暖，直接就冲进了房间，然后整个人定在了那里。</p>

施暖第一次觉得，穆锦生这个人，兴许才是这一众兄弟中最孝顺的那个人。</p>

穆云生也孝顺，但是他心里的东西太多，作为老大，他考虑的事情太多了。</p>

而穆锦生心里别的什么都不想，就想着怎么让两个老人开心，虽然是带了一些别的目的，可谁知道，到底哪一个想法在他心里最重要。</p>

穆云生是随后上来的，他身体不好，刚上了楼，他就弯腰支撑着膝盖，不停的喘息。</p>

程曼芝和苏芬最后上来，程曼芝脸色有些苍白，苏芬眼睛是红的，能看出来，半路上就已经哭了一场。</p>

程曼芝和苏芬没进屋，苏芬站在门口又哭了，抓着穆封的衣服，“怎么就这样了，上次不是说，还能撑一段时间的么。”</p>

穆封抿着嘴，眼眶也红了起来。</p>

屋子里的穆锦生，慢慢的走到老爷子的床边，蹲了下去，凑近老爷子，“爸，儿子来了。”</p>

老爷子没任何的反应，施暖站在门口都看得见，才这么一会功夫，老爷子的眼皮上面全是紫红色的淤血。</p>

施暖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是到了这样的地步，想来老爷子的时间是不长了。</p>

穆锦生见老爷子没反应，又叫了一句，“爸，儿子来晚了。”</p>

穆锦生第二句话已经带了哭音，施暖没见过他哭，现在听见穆锦生这样，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p>

程曼芝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她去了老太太身边，“妈。”</p>

老太太缓了缓才抬头看她，随后点点头，“你们都来了，都来了好啊，一会你爸醒了，你们都在。”</p>

程曼芝深呼吸一下，把手搭在老太太的肩膀上。</p>

而穆城是隔了十几分钟才过来的，他也一样是跑着上楼，外套不知道脱在了哪里，整个衬衫都湿了。</p>

穆城跑到门口，看着里面那么多的人，也没进去，转头看着穆封，“怎么会这样。”</p>

穆封不说话，最后还是施暖开口，“是班清，她过来，把三叔的事情告诉了爷爷奶奶，爷爷受不了刺激。”</p>

穆城原本那么温润的一个男人，瞬间就黑了脸，咬着牙，“这人，果然是不能留。”</p>

他和穆封说的相似的一句话。</p>

施暖放下心来，想到班清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她感觉才出了一口恶气。</p>

屋子里的气氛真的是太差，穆封转头看着施暖，“你先去休息吧，这边这么多的人，都应付的过来。”</p>

施暖摇摇头，“不用，我站在这里也好。”</p>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休息的了。</p>

穆封最后没办法，让张嫂拿了椅子过来，施暖就直接坐在走廊里面。</p>

屋子里开始是很沉默，后来估计是苏芬的哭声惹得，里面的开始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p>

施暖闭着眼，她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她感情本来就稀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p>

穆封一直没进屋，在门外站了一会就转身出去了。</p>

施暖看着穆封的背影，明明之前，他还意气风发，现在看着，居然满身萧索。</p>

穆城过来站在施暖身边，两个人都没说话。</p>

屋子里的哭声一会停，一会开始，然后又停。</p>

施暖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有点疼。</p>

屋子里这架势，似乎老爷子马上要走一样，让穆城也皱了眉头。</p>

穆城等了一会，最后侧头看着施暖，“你还是先去休息，你在这边，奶奶估计也不放心。”</p>

施暖朝着屋子里看了看，老太太果然在看着她，她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的时候里面全是担心。</p>

施暖看见赵姨站在老太太身边，低头说着什么。</p>

老太太点点头，还是看着施暖。</p>

施暖猜测，估计是在说刚才她踹班清的事情。</p>

果然过了一会，赵姨出来，站在施暖面前，微微弯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暖暖，你去休息吧，老夫人不放心你，你方才动作那么大，怕对小孩子不好，所以还是先去躺一躺。”</p>

施暖摇头，“没事的。”</p>

赵姨叹了口气，“去休息吧，让我们大家都安心一些。”</p>

穆城也附和，“去吧，你在这里，大家还要挂念你。”</p>

施暖没了办法，最后还是站起来，“这边如果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叫我过来。”</p>

赵姨和穆城都点头，“去吧。”</p>

施暖这才慢慢的回了房间。</p>

穆封不在房间里面，看样子是出门了。</p>

施暖过去坐在床边，脑子里面嗡嗡的响，似乎有很多画面一下子全都冲了上来。</p>

她起身去洗了个脸，然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p>

她的眼眶是红的，眼睛微微的肿着，脸色也惨白。</p>

即便是从前最难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个样子过。</p>

施暖捂着脸，不明白这一年究竟是怎么了，事情这样这样的多。</p>

她出了浴室，过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p>

老爷子那边的声音一点也听不见，弄得她心里慌慌的。</p>

施暖原本睡眠还算可以，沾了枕头就能过去。</p>

可是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躺在那边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一进门老爷子一口血喷出来的模样。</p>

那画面，她估计是会记得一辈子。</p>

原来人到了这个年纪，身体是这样的脆弱。</p>

施暖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只知道张嫂突然就过来敲门，施暖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下来，过去把门打开，“怎么了，是不是不好了？”</p>

张嫂摇摇头，“不是，大少爷吩咐，给你送点吃的过来。”</p>

施暖一低头，果然看见张嫂手里端着碗面条。</p>

都这个时候了，穆城还能想到她，施暖更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了。</p>

施暖微微的皱眉。</p>

张嫂似乎知道施暖会说吃不下，就先开了口，“吃不下也要吃一点，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想想他。”</p>

张嫂端着东西，直接进了屋子里，把碗放在床头柜上面。</p>

施暖跟着进来，“那边怎么样了？”</p>

张嫂谈了口气，“还是那样子，老先生一直在昏睡，不过看起来也没那么受罪。”</p>

施暖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不受罪就算是好了。”</p>

张嫂：“是啊，我从前在医院里面照顾过病人，老先生这样子，已经算是不错了。”</p>

施暖没见过那些病人临走之前是什么样子，但是想来都不会太舒坦，老爷子现在昏睡，没什么痛觉，好似也算是上天眷顾。</p>

张嫂没马上离开，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盯着施暖，好似她不吃，她就不走了一样。</p>

施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任性，过去拿了筷子。</p>

……</p>

穆封是在傍晚回来的，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杀气，他没直接上楼，在门口缓了一会才进了客厅，然后直接在客厅里面坐了下来。</p>

施暖正好下楼拿东西，看见穆封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烟燃了一半。</p>

他眯着眼，脸上还带着一股子狠厉。</p>

施暖过去，看见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一半的烟蒂。</p>

施暖叹了口气，“不上去看看么，爷爷那边也还好，医生说，现在还稳定。”</p>

她这明显是安抚穆封的，医生说的是，现在最好所有人都在旁边守着，老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了意外。</p>

穆封没看施暖，只是嗯了一下，“我歇一歇就上去了。”</p>

施暖过去坐在穆封的旁边，“爷爷也不想看见你这样。”</p>

穆封不说话，施暖去拉着他的手，才发现他指甲里面带了一些颜色。</p>

施暖赶紧抓过来看了看。</p>

是血。</p>

她抬脸看着穆封，“你刚才去了哪里？”</p>

穆封没回答。</p>

施暖伸手去穆封身上摸了摸，“你受伤了？”</p>

穆封按着施暖的手，“不是我的，放心。”</p>

施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一些事情，她看着额穆封，“你去找班清了？”</p>

穆封没反驳，只是摸了摸施暖的头发，“这些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好好的养着身体就好。”</p>

施暖想了想，“这个时候，千万别弄出别的事情，有什么账，以后有的是时间算，让爷爷走的安心一些。”</p>

穆封似乎是笑了笑，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我知道了。”</p>

在楼下坐了一会，穆封牵着施暖的手站起来，施暖侧脸看了一下，穆封的衣角上带着一些深褐色的东西，她见过穆封伤人不止一次，自然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p>

施暖收了视线，也没说破，跟着穆封上了楼。</p>

老爷子房间里面这次安静了，哭声什么的都没有了，门口那边站了很多人。</p>

施暖看见那家庭医生还在，旁边放了个小推车，里面是注射器之类的。</p>

穆锦生从屋子里出来，看着家庭医生，“还是没醒。”</p>

家庭医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样的话，老爷子可能走得也不会太遭罪。”</p>

穆锦生眼睛红肿，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好，那我现在是不是要着手准备一下后面的事情。，”</p>

他说的后面的事情，施暖知道是什么意思。</p>

她朝着屋子里面走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