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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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生第二天搬出的老宅，是穆城开车把他送走的。</p>

穆长生有房子，不愁住处，唯一愁的，是需要有个人全天的贴身照顾。</p>

穆长生走的时候，老太太没出来送，赵姨出来，对着躺在担架上的穆长生说，“老夫人让你走好，说祝你身体早日康复。”</p>

穆长生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p>

穆封和施暖也没出来送他，他们两个在陪着老太太。</p>

最后也只有穆城，把他弄上车，一直送到住处。</p>

穆城在医院那边找了个护工，是个挺健壮的男人，平时照顾他应该不在话下。</p>

穆长生被抬到床上，他微微侧头，看着穆城和那男人交代一些平时需要注意的事项，男人点头，看起来很恭敬。</p>

穆长生放心了下来。</p>

穆城中间出去了一次，再次回来身边跟了个人。</p>

那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还拎着个包。</p>

穆城直接带着那人过来，坐在穆长生的床边。</p>

那人从包里拿出纸和笔，看着穆长生。</p>

穆长生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是要给之前他们雇佣的那个男人做侧写。</p>

穆城居然这么着急。</p>

穆长生叹了口气，现在他算是被穆城掌握在手里，除了穆城，再没有人管他，所以，他现在不得不听话。</p>

被自己的侄子这么拿捏，穆长生真的很不舒服。</p>

可是他似乎是无路可走了。</p>

穆城就站在一旁，从兜里拿了烟出来，叼了一支在嘴上，还没点着，只是抬眼看了穆长生一下，穆长生就有点哆嗦。</p>

他赶紧开口了，“那男人一米八多，四方脸，眼角有一颗痣……”</p>

穆城这才叮的一下打着打火机，把烟点上，用力的吸了一口，烟圈隔了一会才吐出来。</p>

穆长生显然对那男人很熟悉，叙述的很详细，甚至连那男人肩膀轻微的偏斜都说得出来。</p>

眼镜男一直低着头，穆长生说一句他画几笔。</p>

这时间持续了快半个小时，穆长生搜肠刮肚之后，终于说，“应该就这么多了，如果我后面再想起来的话，我再告诉你。”</p>

眼镜男也没回复他，直接把画纸拿下来递给穆城。</p>

穆城接过来看了半天，看的十分的仔细，然后翻过来给穆长生看，“这个模样？”</p>

穆长生瞅了两眼就点头，“嗯，就是这样子的，我不会记错。”</p>

穆城点点头，把画纸收起来，“行了，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和老路说，他会帮你解决。”</p>

老路就是那照顾穆长生的看护，看起来年纪也就四十左右，在穆城那里可以称个老路，在穆长生这里，也就只能叫个小路。</p>

穆城再没看穆长生，和那眼镜男一起走了。</p>

那老路站在旁边，垂目看着穆长生，语气很僵硬，“现在有什么需要么？”</p>

穆长生叹了口气，“没有，你去休息吧。”</p>

老路也没客气，转身就走了。</p>

穆长生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天花板，心里突然就那么的不是滋味。</p>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如今这个德行。</p>

他明明是谁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穆家三先生，可如今，他几乎都不敢出去见人了。</p>

穆长生的手能动，他慢慢的挪，动作稍大就牵扯的胳膊上皮肉有点痛，他只能慢慢来，一点点的抬起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脸。</p>

这许多天以来，他虽然知道脸上伤的厉害，在医院换药的时候，护士虽然没具体说什么，但是啧啧啧了两下，他就知道，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p>

只是现在摸上了脸，他一顿，才明白，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p>

他虽然看不见，但手上的触感是真实的，他脸上，已经没有一丁点完好的皮肤了。</p>

穆长生慢慢的摸，瞪着眼睛，要说没有打击那是假的，但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差不多不论什么都能接受了。</p>

穆长生把整张脸都摸了一个遍，然后把手收回去，盯着天花板出神。</p>

那天潘雪出现，他一点防备都没有，那个疯女人，明明已经被警察给抓走关了起来，怎么会突然就找到他。</p>

还有那女人出现在他身后，还清清楚楚的叫了他的名字出来。</p>

她不是疯了么，她应该是疯了的啊。</p>

不过当时潘雪虽然叫了他的名字，可是随后的动作，确实是和疯子一样，她拿着并不大但是却很锋利的一把刀，在他身上胡乱的划。</p>

他不是没挣扎，可是一个人疯起来，不是正常人能制得住的。</p>

那天他又偏偏喝了酒，反应比平时慢了不止一点点，所以……</p>

穆长生闭上眼，脑子乱了起来。</p>

……</p>

施暖和穆封还住在老宅里面，现在老爷子不在了，老太太一个人，他们怎么也不放心。</p>

不过老太太表现的比他们想的都要好，老爷子火化第二天，老太太正常时间起床，自己拄着拐杖出去站了一会，然后回来坐在那里闭目养神。</p>

吃饭的时候也正常吃，饭量没和从前有什么差别。</p>

赵姨和她说话，她也能回答，表情控制的很好。</p>

可是老太太越是这样，穆封和施暖就越是不放心。</p>

施暖看着老太太的模样很是心疼。</p>

她小声的问赵姨，“奶奶晚上睡觉好么？”</p>

赵姨点头，“我半夜过去看了两次，她睡得很好，很安稳。”</p>

这就更不对了。</p>

施暖把担心告诉穆封，穆封叹了口气，“最近我们多观察一点吧，这种事情，一般人确实没办法一下子接受，奶奶估计，也是不想我们担心。”</p>

施暖点点头。</p>

穆锦生也经常过来，陪着老太太说话，老太太挺高兴的，还说他喜欢吃红烧狮子头，让厨房多做一点。</p>

穆锦生一下子就哭了，抓着老太太的手，语不成调，“妈，要不你去我哪里住两天。”</p>

老太太反而笑了笑，“然后呢，我总不能和你们住一辈子，你爸都不能陪我一辈子，你们就更不能了。”</p>

穆锦生听见这样的话，哭的更凶了。</p>

施暖在旁边赶紧退出去，她见不得这种场面。</p>

苏芬在外边红着眼睛，显然是听见了老太太的那些话。</p>

施暖过去站在苏芬旁边，苏芬擦了擦眼睛，“你爸啊，也就在你奶奶面前，像个小孩子。”</p>

施暖想了想，其实穆锦生，不管什么时候，在谁面前，都像个孩子。</p>

穆锦生在这边呆到晚上才和苏芬离开，施暖肚子大了，行动不便，也就没出去送他们。</p>

等着两个老人走了，施暖去了老太太的房间。</p>

老太太已经躺下了。</p>

她应该是听见了施暖的声音，不过没睁眼，施暖放轻声音出去，把门关上，长长的叹了口气。</p>

穆家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好，可怎么日子却越过越糟。</p>

穆锦生第二天没过来，但是穆城来了。</p>

穆城最近几次过来，都在中午，赶上施暖午睡，两个人几乎是没见面。</p>

不过这天过来，他早了一点，施暖正在楼下和赵姨商量中午做什么吃。</p>

穆城进来施暖没第一时间发现，还在拿着手机翻菜谱，赵姨说话的声音一停，施暖才察觉出异样。</p>

一抬头就看见穆城站在客厅的门口，眼神正在她身上。</p>

施暖略微的有些尴尬，但还是对着穆城点了点头。</p>

穆城没反应，眼神随后落在她的肚子上。</p>

赵姨看了看两个人，先笑着开口：“阿城是过来看老夫人的吧，快快快，老夫人早上还念叨你了，上去吧。”</p>

穆城嗯了一下，眼神在施暖身上停了一会才收回去，缓缓的朝着楼梯那边走去。</p>

施暖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看见穆城，总觉得有些异样，他和从前，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p>

赵姨和施暖商量好中午厨房这边做什么之后就走了，施暖自己在外边转了转，然后回主楼。</p>

结果她才走进客厅，穆城就从楼上下来。</p>

施暖的动作一顿，却也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随意，“奶奶睡了么？”</p>

“嗯，说是有点累，先眯一会。”</p>

穆城下楼也没说马上离开，去了沙发那边坐着。</p>

施暖站在旁边，想着若是现在上楼，会不会显得好似在故意躲着他。</p>

只是这么一犹豫的时间，穆城就开口了，“和阿封，打算复婚了么？”</p>

这话若是别人问，施暖可能感觉还没什么，可是穆城问出来，她总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回答的好。</p>

好似说是或者不是，都不合适。</p>

施暖不回答，穆城就自顾自的笑了一下，“其实复婚也挺好的，阿封对你不错，这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了，你和他在一起，对孩子也好。”</p>

施暖翘了一下嘴角，说不上是不是在笑。</p>

穆城接下来也不说话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起身离开。</p>

施暖意思意思的在门口送了他一下，看着穆城的身影走远，施暖转身回到楼上。</p>

……</p>

那男人也并不好找，穆城的人几乎把城市里面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人。</p>

穆城去找了穆长生，穆长生叹了口气，“他估计早就跑了，那天晚上，他打电话过来确认施暖的分身，知道是穆家二少奶奶之后，才没敢下手，当场就跑了，事后肯定也不敢继续留在这边。”</p>

穆城垂着视线，想了想，“你可知道他在这边有什么亲戚朋友？”</p>

穆长生起初说不知道，后来似乎想到了个事情，“之前给他打款，是打到别人账户上的，应该是他的朋友或者亲戚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