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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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御书房内。</p>

案几上文书堆积如山，武王自知时日无多，所以这几日几乎是亲历亲为，他疲倦地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微不可查的忧虑。</p>

“这几日可曾有边疆消息？”</p>

“刚才收到紧急军报，齐国确实有动静。”</p>

郑晚瑶上前将一封密信递过去，“随州暴乱已成，齐国趁此时机出兵边境，局势十分危急。”</p>

听到这话，武王的脸色瞬间有些苍白，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未曾想到会来得这样快。</p>

他拆开漆火信封垂眸看了眼：“随州向来是兵家要地，他这是要从南而上。”</p>

武王眉头紧皱，随即便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稳。</p>

“父皇。”郑晚瑶几乎是立刻扶住他：“召御医！”</p>

毒素已经快要游至四肢百骸，谁都知道回天乏术，所以武王摇了摇头。</p>

“随州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疏忽。”</p>

他坐在梨花木椅上咽下止痛散，哪怕微乎其微也强行忍着。</p>

“齐国新王登基后手段狠厉，明显是打算借机扩张其势力，朕打算立即派遣精锐部队前往镇压，同时调动北方防线，加强防备，以防敌军突袭。”</p>

郑晚瑶知道他的意思，可是看武王的身体状况，想要劝谏对方先停下，但还没说出口就被拒绝：“朕不要紧，先说正事。”</p>

武王将那封信放在地图旁，胸口剧痛过后便是逐渐平息，他知道今天晚上才是最难熬，所以必须趁着现在有时间将事情安排好。</p>

“那些个文臣中绝大部分都是劝和党，朕也知道他们的意思，郑国国力积弱，若是强行开战别说是两败俱伤，可能郑国会落下风。”</p>

他面色凝重。</p>

“边疆告急之事很快会传遍朝野。”</p>

但是武王的意思很明显，他这回不打算再像这几年间那样一退再退。</p>

毕竟随州实在重要。</p>

郑晚瑶几乎是毫不犹豫道：“儿臣会做好两手准备，镇压随州境内暴乱，同时派兵增援。”</p>

“齐国并非只图一城一地，而是意在由随州南上，若我们能主动出击，在齐国尚未完全立足之际反攻，或许更能扭转局面。”</p>

她心急如焚握住老人的手。</p>

“所以父皇，你先好好……”</p>

结果话音未落，武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洒在桌案上，宫内顿时大乱。</p>

“父皇！”郑晚瑶慌忙扶住武王，声音急切：“快去叫御医！”</p>

同一时间，郑晚瑶和侍卫迅速将武王带到寝宫医治，但是毒素早已遍布全身，即便赶来的太医是用针稳住心脉也回天乏术。</p>

李太医面露愁容：“陛下劳累过度，加之心神衰弱，虽然静养可恢复元气，只是那以毒攻毒的法子终究是险招，恐怕就这两日……”</p>

太医院所有人几乎都脸色苍白跪在地上。</p>

后面的话他即便不说，郑晚瑶也能听懂，可她此刻浑身冰冷甚至说不出半句话。</p>

“都出去吧，让夏玄策在外面等着。”</p>

武王虚弱地挥了挥手：“我和瑶儿单独谈谈。”</p>

夜幕降临，御书房外寂静无声，郑晚瑶守在他床前寸步不离。</p>

“朕其实不疼，太医方才也说了多修养就能恢复些元气。”武王慈爱地看着她：“你还记得皇后常常带着你在御花园里折梅吗？”</p>

“记得。”郑晚瑶握着他的手：“母妃最喜欢冬天的腊梅芳香扑鼻，每年雪后都会和父皇一起带我去折梅花。”</p>

“是啊，你母妃喜欢花香鸟语，喜欢所有生机勃勃的东西。”武王眼神变得温柔而怀旧，他闭上眼仿佛在回忆：“当年她披甲持剑英姿飒爽，比梅花还要美上三分。”</p>

“你母妃不仅武艺超群，更是心细如发，不论是战场指挥还是日常军务，都能处理得井然有序。”</p>

武王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那回我们的人险些被敌军包围，多亏了她冷静应对巧妙利用地形，带领兵马突围而出。”</p>

郑晚瑶心中愈发沉闷，却依旧笑着：“看起来是惊心动魄的一战。”</p>

“确实如此，也正是那战过后，我与你母妃感情愈加深厚。”武王微微一笑：“是并肩作战也是相互扶持，魏平也在，那时候他尚且不是老谋深算的狐狸，更像是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p>

可是如今皇后已死，太尉伏诛。</p>

连他都两鬓斑白很快就要入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