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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省除了虢州,其余各地进出河东省官道公路以及各种渡口津关,都直接有大量气势汹汹的乡民结伴封路。
原本在河东省,因为煤炭开采和运输的缘故,车匪路霸是形成行业的,这光景,本地的车匪路霸,都把多年的经验,拿出来传授给了乡党们。
报纸在鼓吹严查江淮省赈灾事宜的同时,河东省省内也迅速开始了站队。
要么支持禁运“夏粮”,要么中立不表态,没有反对。
当然,为了防止有人在大宗货物中夹带粮食,诸如煤炭这种量比较大的资源,只要盘查通过,是可以出关的。
只是不巧,河东省的煤炭,一半夹带了粮食,一半因为工作人员人手不充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迅速帮忙通关。
同时因为河东省的重要秘密机构,比如说电台之类的设置,都设置在了北京,所以当整个太原城被突然控制住的时候,北京的情报遭到了第一时间的封锁。
而从北京发出去的电讯,几乎都是在表达河东省的困难,以及河东百姓之所以“自发”反抗征收夏粮,是有原因的。
消息传达到湖南、江西,南昌和长沙方面,都是相当的震惊。
此时的湖南,除了湘西和湘北,基本上都建立了以“劳人党”为基础的市镇组织,这些组织基本就是替代了原有州县以下的基层政治。
哪怕是城市的街头、工厂,也形成了以“路”“街道”“厂”为单位的互助组织,事实上形成了对湘东、湘南的政治权力替代。
一切工农业生产指导,都逐渐由原先的政府,转型为“护国委员会”。
“护国委员会”下属的各部门以及各级机构,也事实上完成了对旧政府机构的改造或者替换。
所以当河东省的“禁运”突然发生,又消息传到湖南、江西的时候,劳人党所控制的湘东湘南赣西,立刻就有了反应。
首先是动员,“五枪队”扩编,原先经历过军事训练的“五枪队”改组为“预备队”,随时准备编入“湘义军”。
其次是进一步细化票证,一应生存生活物资,更加严苛地定量供应,同时原材料不轻易外流,将一切重要物资,都尽可能地留在“劳人党”所能掌控的地区。
最后,“劳人党”以耒阳县为试点,正式开展“土地所有权重新确立工作”,时任耒阳县警察局局长黄图,公开宣布坚决拥护“劳人党”的新政策,响应“劳人党”的号召,将耒阳县多年非法夺取的土地……充公。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针对“充公”二字中的“公”,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充公”的这一部分土地,为地区所有百姓共有,属于旧时村寨乡里的土地,由本地区村寨乡里共同分配,非旧时村寨乡里的土地,诸如城乡结合部、沼泽山塘,则是由“劳人党”托管,成立“劳人党资产管理部门”进行开发,收益中的一部分,则为“劳人党”的党产收入。
和北方的大平原不同,因为地理地貌的特点,南方绝大多数地区,都是地理极其细碎且割裂,王角在湘东、赣西所有的县都走了一遍,也很清楚,以“劳人党”现有的地盘,想要搞大包大揽的政策指导,这是行不通的,行政成本之高昂,承担不起。
但是将大地主、大财主的土地回收之后,以村社为单位搞小型化的农业指导,这就可以,因为最熟悉本地风土的人,一定是三代长居本地的老百姓。
农业生产也好,手工业副产品的加工也罢,他们自己心里最有数。
“劳人党”要做的,就是激发他们的积极性,打消他们的后顾之忧,原本要跟官商土豪斗智斗勇的土地所有权问题,一并摸了干干净净,村社本地的耕地,按照赵家湾、八古集那样自行处置,农户需要的先进农具以及各种水利设施,则是由“劳人党”来指导服务,这样一来,矛盾就是减少,固然还是会有所有权的顾虑,比如说现在土地所有权成了村社集体所有的,有“劳人党”来背书支持,可是万一有一天“劳人党”没了,不在了,这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劳人党”所影响的老百姓有这样的担忧,哪怕是“劳人党”党中央的干部本身,也存在如此焦虑。
几万条破枪,能不能扛着几十万上百万的百姓往前走?
他们心里是没底的。
他们的事业是伟大的,他们的事业是正义的,但是,谁也没有规定,正义且伟大的事业,一定就是牢不可破的。
……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王角看着“劳人党”宣传部的干部们,神色严肃地说道,“我知道,有些基层的同志,面对旧有州县政府官吏的刁难,会丧气,会心灰意冷,会觉得是在做无用功。这是正常的,人之常情嘛。但是你们做宣传的,就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要有‘开天辟地’的勇气,如果一件事情,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地就做到了,没有牺牲,没有损失,那末,我想这样的事情,未必就有多么重要。”
“因为,但凡重要的事业,对我们很重要,对敌人,更重要。因为,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这是你死我亡的事情,这是生死存亡的事情。”
“有人说,现在在潭州的其他州县,搞什么安仁县一般的土地所有权重新确权工作,太激进,太残酷,会引发其余州县,甚至外省州县的抵触、忌惮,会过早地引发针对我们的围剿。”
“有这样的忧虑,是好事啊。说明同志们的警惕性,一直很高。然而事情是要分两面来看的,我们在安仁县搞的事业,红红火火,茶陵县、攸县的老百姓,原本懵懵懂懂,后来推广之后,效果非常好,群众的反应,更是好得不得了。耒阳县的百姓,看在眼里,盼在心里。那些旧政府的官僚们,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说跟了‘劳人党’,连自己的私有财产都没有了,以此来恐吓治下的百姓、群众,这有用吗?也是有点用的,宣传嘛,谎言说上一万遍,有些不信的人,也开始将信将疑了。”
“然而凡事就怕比较,安仁县的佃户们,也吃上了白米饭,不但吃上了白米饭,去年还能熏一些腊肉,腌一些咸鸡,甚至还存了不少布匹做新衣裳。穿的是不好,吃的也一般,可是跟耒阳县的佃户们一比,我说天上地下,大约是有点吹牛,但是耒阳县的佃户们,他们是不敢想一山之隔的穷弟兄,突然就换了新气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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