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萧家旧事，心已凉，血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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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儿轻，调儿动听……”</p>

“娘的宝宝，睡个好梦啊……”</p>

萧必行在窗前静立。</p>

没有进厢房，也没有敲窗唤里间的人。</p>

在喉咙里痒意快要强压不住时，急忙逃也似离开。</p>

雪夜光莹莹，映照出老者的脸，转身时泪水斑驳。</p>

眼里凝聚的痛楚沉重得不堪负荷，和在眼泪里往外滚落。</p>

他萧必行一生，为大瑞死守边疆苦战沙场，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黎民，俯仰无愧天地。</p>

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儿女。</p>

唯独，无颜敢见老妻。</p>

“哈哈哈、咳咳……”游廊拐角，萧必行跌坐于地，仰天大笑。</p>

一头银丝在夜色下颤动，笑得癫狂，笑声悲怆。</p>

“铁骨铮铮，不败战神，哈哈哈哈！”</p>

“笑话啊，全是笑话！全是笑话……”</p>

府中下人不敢靠前，候在一侧潸然泪下。</p>

萧家最盛时钟鸣鼎食，四位公子个个天资出众骁勇善战，十二岁随父亲出征战场杀敌寇，三年一军功。</p>

十八岁时回京听封，少年长街上提枪打马意气风发，那时京中谁人不夸萧家皆是好儿郎？</p>

可惜。</p>

好景不长。</p>

宣元二十三年，婆城之战。</p>

长公子、三公子为护婆城百姓，以八千兵力对抗胡七万大军，死守婆城六十三天，硬生生撑到百姓尽数转移，粮草耗尽。</p>

始终没能等来援军。</p>

长公子、三公子被俘不肯降，胡人为泄愤，烹之。</p>

宣元二十五年，天峡关之战。</p>

四公子一人守关断尾，战死，死时万箭穿心，被敌枭首示众，鲜血染红猎猎战袍。</p>

宣元二十六年秋，娑江之战。</p>

二公子驱敌三十里，一骑骁勇，却被自己人出卖落入陷阱，腹背受敌。</p>

老将军带人赶到时，只见截截碎尸，血肉模糊拼不齐全。</p>

敌纵马踏尸，铮铮儿郎铁骨尽碎。</p>

萧家一门四杰全部陨于战场，皆死无全尸，无一人留下后代。</p>

人丁茂盛的萧家至此颓落，京中只剩夫人与年刚两岁的五小姐独守门庭。</p>

次年元宵，夫人祈福祭奠回府中途遭伏，五小姐于纷乱中与家人失散，不知所踪。</p>

这件事成了压垮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夫人终承受不住接二连三打击，成了疯子。</p>

先皇薄待萧家，当今登位后给过诸多补偿。</p>

又如何？</p>

心已凉，血已凉。</p>

……</p>

“娘！你好了吗？快点呀，要赶不上牛车啦！阿奶说我可以自己挑新被料！我要挑红色的，咯咯咯！”</p>

腊月中，雪暂停，一大早的家里就能听到娃儿咯咯咯笑声。</p>

李素兰换了衣衫从房中走出，宠溺捏捏守在房门口的女儿小脸，“你这急性子，娘要是再慢点，你是不是得跺脚哭了？”</p>

百相豪横摆手，“不哭！要是赶不上牛车，我去找长卿哥哥要马车去！一定让阿奶阿娘赶上趟！”</p>

说完娃儿又给自己找补，“阿奶，阿娘，不是我着急，我是怕阿爷着急！阿爷好久好久没有去过镇上了，他急得不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