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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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苏陌忆淡淡地笑了笑，看着她问道，“哪里不对劲？”</p>

“你以前都不会这么温柔的……”林晚卿看着苏陌忆微变的脸色，忽然觉察出不对。</p>

苏陌忆被她这副怂样逗笑了，默不作声地看了半晌才问道：“不喜欢我这样？”</p>

林晚卿赶紧摇头。</p>

苏陌忆失笑，低头的时候有半亮的光印上他的眉眼，好看得不染凡尘。他笑了一会儿，牵起她的手放在唇上吻着，垂眸道：“可能是太喜欢了吧，太喜欢的东西总是会患得患失，怕碎、怕坏。”那是极尽缠绵的语气。气息湿热，带着他惯用的冷香，与低沉的男声交织出无尽的旖旎。林晚卿冷不防地被这么一表白，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进而整个人都禁不住地抖了抖。</p>

“冷了？”苏陌忆搂住她，轻声耳语。林晚卿摇摇头，将自己贴近了他一些。</p>

屋里的烛火已经渐渐暗了，只剩下火盆里烧得旺盛的红萝炭。橙红的光从下面映上来，身下的人只能看出一个剪影。</p>

“吱——”桌腿摩擦地板的一记惊响。榻上的小白被惊醒，转头往两个人这边看了一眼。林晚卿霎时羞得闭上了眼。好在小白什么也不懂，也不太感兴趣。屋里这么暗，除了两个轮廓，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它伸着脖子望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其他动静，便又趴着睡了过去。</p>

窗外飒飒响动。什么东西落在茜纱窗上，似乎隐隐积了一层。林晚卿这才反应过来，盛京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院子里的一枝红梅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影子被炭火映在昏暗的窗棂上，在风雪中略显单薄。她觉得自己好似也化作了那枝红梅，承受着初雪的轻拂敲打。</p>

屋内的炭火越烧越旺，火色暗光中，她忽然心念一动，唇齿翕合之间，她唤了苏陌忆一声“景澈”。</p>

抱着她的男人愣了一下。</p>

“我心悦你。”他说。突如其来得像是窗外的这场初雪。</p>

脑中空白了一瞬，她不知该如何反应，故而半晌也没声音。</p>

“我心悦你。”苏陌忆重复了一遍，目光关注而怜惜，像春盛之时，绵延十里的桃花艳色。</p>

她看得呆了，张嘴，半晌只吐出一个“我”字。</p>

苏陌忆笑了笑，眼神有些落寞。他抱住她，大掌轻抚她汗湿的背，柔声道：“我想要个孩子……”</p>

“什么？”林晚卿诧异。</p>

“孩子。”苏陌忆轻轻扶着她的下颌，垂眸道，“一个有着你的血，也有我的血的孩子。”“可是……”林晚卿迟疑，却感觉背上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p>

苏陌忆今日真的是太不对劲了。故而她也觉得不好拒绝他，反正宋正行已经跑不了了，或许……可以试试？</p>

昏暗的室内炸出一朵火星，哔剥一动。林晚卿点点头，伸手攀上他的脖子。</p>

那些零零散散的书籍和案卷被扫落，伴随着笔杆敲击竹架的声音，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林晚卿忽然想起她第一次在大理寺见到苏陌忆的时候。那时她动了他一本书，这人是从门外直接冲进来的。那表情，恨不得一口吃了她。</p>

“在想什么？”苏陌忆问。</p>

“我在想你……”</p>

初雪依然静谧，在大理寺深色的琉璃瓦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窗棂上起了霜花，白蒙蒙一片，外面的一切更看不清了。屋内的炭火熄了一盆，苏陌忆走过去重新点燃。</p>

火折子的响动惊醒了榻上睡着的那个人，她翻了个身，鼻息间发出绵软的一声轻哼。</p>

“天亮了？”她问，声音沙哑。</p>

“还没。”苏陌忆将炭火推到她那边，上榻搂住了她。</p>

林晚卿昏昏沉沉地又要睡过去，却觉身体一轻，苏陌忆将她裹在锦被中抱了起来。林晚卿霎时被吓得清醒了几分。</p>

苏陌忆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将她放到了窗棂下的那张坐榻上，侧身点燃了案几上的油灯。</p>

周围火盆烧得旺，她倒是不冷。苏陌忆给她再披上一床狐裘，钻进她的被子里，伸手推开了窗。夜风夹杂着雪沫，拂在面上，让人觉得清爽。寂静的夜，簌簌的雪。院子里的那株红梅变成淡淡的粉白，暗香阵阵。</p>

苏陌忆抱着她，两个人窝在被子里，一前一后地露出两个脑袋。明明是寒冷的冬夜，林晚卿忽然觉得心底温暖。</p>

“卿卿知道初雪吗？”身后的人问，下巴蹭过她的发心，有点痒。</p>

“嗯。”林晚卿点头，“互表心意，一生一世。”</p>

“那该卿卿了。”苏陌忆道，没头没尾的。</p>

林晚卿扭头看他，伸手戳了戳他线条精致的下颌，故作惊诧地道：“你说过了吗？什么时候的事？”</p>

苏陌忆严肃地问：“那你呢？”</p>

“我什么？”林晚卿再次失忆。</p>

“……”苏陌忆才知道自己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p>

林晚卿咯咯地笑，她伸手抚开他紧蹙的眉，喃喃地道：“不气不气，因为气也没用。”“林晚卿！”苏陌忆借势压下去。</p>

“呀！”林晚卿挣扎着尖叫，“我错了，我错了！我也喜欢你！”</p>

打闹之间，她的肩膀蹭到案几上，一支笔骨碌碌地滚了过来，落进苏陌忆的视野。他伸手将笔抓起来，递给林晚卿道：“口说无凭，你写下来。”</p>

“写下来？”林晚卿被苏大人这清奇的脑回路怔住了。这人莫不是大理寺卿当久了，什么事情都要人留下证据才安心？</p>

她皱了皱眉，逗他道：“那还要不要我给你画个押？”</p>

紧接着，林晚卿就后悔了。因为说一不二的苏大人真的将她裹着被子拎到书案前，铺纸研墨。</p>

“写吧。”他搂着她的腰，一手帮她捂好被子。“……”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裹在被子里写字。但迫于苏大人的淫威，林晚卿敢怒不敢言。于是她只能胡诌了些肉麻兮兮的话上去，什么“愿得一人心，恩爱两不疑”，看得她自己都一阵牙酸。</p>

苏陌忆却很高兴，连掐着她腰的手都减了力道，变成轻轻的抚。</p>

“好了。”林晚卿将面前的纸一抽，举到他眼前晃了晃。</p>

苏陌忆亲了亲她嘚瑟的脸，将那张纸置于桌上，转而握起她还拿着笔的手，俯下身道：“卿卿写完，该我了。”</p>

苏陌忆提笔蘸墨，行字间流水浮云。林晚卿没看他写字，却下意识地抬头，瞥见他略带笑意的唇角和潋滟如水的深眸。烛火映上他的眉眼，落了融融一道火色，仿佛一段春阳，无意间潋滟到春色深处。她有点呆住了，暗叹自己确然是贪恋美色之徒。她思忖之间，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如水柔和。</p>

“写好了。”苏陌忆道。</p>

林晚卿这才回过神，借着昏暗的烛光看见那一手苍劲的字迹：“情之所系，唯卿一人；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一生一世，白首不离。”心跳漏了一拍，脸上也烧得火辣辣一片。这一本正经的苏大人说起肉麻话来，也是怪让人受不住的。</p>

“怎么样？”偏生他还不要脸地贴在耳边问。</p>

林晚卿只得一边敷衍一边转移话题道：“那快画押吧。”说完就掀开一旁的印肉，沾了朱砂，两个交叠的手印便被留在了那张宣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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