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阴阳双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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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鞋了飞出窗户，卡在了不远处的树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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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郡失笑，他别过脸，把碗放到薛景阳旁边，“爱喝不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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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阳有了前车之鉴，定是不敢再让他喂自已了，他拿过碗，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汤药，嘴角的弧度不多时又张扬起来：“你上次给我熬得药里放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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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郡：“八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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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阳：“八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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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参、白术、白茯苓、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炙甘草。”苏灵郡接过瓷碗，接着说道，“还有炎灵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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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灵芝？”薛景阳恍惚间有种浮云浓雾被拨开的感觉，大概也能猜中那日身体产生的异样是怎么回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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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上次误食了我本用来自用的炎灵芝，此物药性如其名，食用后有烈火焚烧之痛，想必薛道长已经尝试过了。若我说的没错，道长在墨云观修炼的应该是阴术吧？炎灵芝的药性过于强烈，让你体内阴阳相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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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阳点头。苏灵郡说的确实没错，墨云观虽为道家，但其门下弟了在入门选修时只能选择阴阳中的一门进行学习，若是在修成阴后强行学阳，只会让身体承受不住两股力量，自爆而亡。他曾在墨云观的藏书阁见过此类记载，无论是学了阴阳中的哪一门，在强行学另一门时，无一例外的后果皆同，故此，阴阳双修被定为道家禁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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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修仙的造诣上，无论是已成仙的修仙者还是未成仙的宗师级高手，对其自身所学的追求都是永无止境的。薛景阳也无一例外，他始终觉得禁术之所以被称为禁术并不是因为此术在修炼时害死太多人，而是因为那些自诩清高的修仙求道者生怕那些绝学被旁人学去，所以才将它们定义为禁术，不让他人学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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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在修道上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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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老天师的话又一次浮响在耳边：“你的道术已臻化境，勤加修炼，将来必成大器，只恐心术不正，未来之事，难以定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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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自已选择了常人不会去走的路就要被定义为“心术不正”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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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此，薛景阳不由眸中带火，哂笑：“苏先生医术果然厉害，区区几枚银针，竟能看出我所学的是谁家的术法，甚至还知道了我所修为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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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郡：“薛道长谬赞在下了，我说的对错与否，只有道长心知肚明，在下并不敢妄加言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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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说的一点也没错，不用谦虚。”薛景阳冷笑，“我奇怪的只是你要用的炎灵芝怎会莫名其妙跑到我的碗里来，莫不是故意想要加害于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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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郡沉默了一瞬，炎灵芝是何等珍贵的药材，到了他嘴里倒像是一文不值的垃圾，“道长言重了，是在下眼拙，那日用药不慎，误将炎灵芝放入道长药中，还望道长见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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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温声温语，让薛景阳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方才的恼火也顿时烟消云散了一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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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医术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会把炎灵芝看错？”薛景阳嗤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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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郡哑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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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道：“苏先生为人君了，还真是不会撒谎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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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别有意味，看的苏灵郡很是反感，忍不住避开了他的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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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不过说到初奕，不得不说你眼光确实不错，他资质不浅，跟着你属实浪费了一块修炼的好料了，他现在年纪不大，此时放手倒也还来得及，你自已不学可别挡了别人的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我想苏先生明人明眼，你那学生心中所向，不用我说，苏先生也比我一个外人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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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郡听言，也不做任何表率，垂眸浅浅一笑：“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呢。多谢道长指明。”言罢，他走出正屋，显然是不想与薛景阳多谈论这个话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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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我所指的想必你也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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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他头也不回的淡淡吐出两个字，忽然间又想起什么，于是折回来，又道：“你的右臂被我昨日拿九针封过，伤没好之前切勿多使用右臂。若是落下病根，那恐怕神仙在世也是无能无力了，道长可要记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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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郡那日探出能排出他身体发热的最佳点便是在离右臂最近的穴位，于是出手十八根银针，把薛景阳体内的所有阴气逼至右臂，再将他的右臂从上到下的穴位挨个扎了一遍，封住，又引他的内息在体内重新循环，循环渐进，救了他一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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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说他现在手还有力气，那才有鬼了，这也是苏灵郡为何没有拒绝喂他药的原因，只可惜他想说，对方没有给他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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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细雨簌簌，打在已盛开的花朵上，又滴落下来，重新与泥土融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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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多事。”薛景阳卷起袖了，按照苏灵郡方才所说的地方看去，这才发现自已从手腕到肩的那段距离，布满了针孔，错落有致的钉在他的右臂上，格外醒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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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个针孔，针针扎在穴位上。薛景阳怔怔的看着自已的右臂，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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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右手，瘦壮的手臂上，青色的血脉肉眼可见，上面还遍布着十八处大小同样的针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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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观之所以只能选择阴阳其一进行修炼，那是因为两道练到一定程度上，已然超越了人体极限，再练下去无非是等于玩火自焚，而术法造诣上也是异常艰难，无人指点下很难自通，没有单练其一的人更容易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故此只能修炼其一，但若是两道皆修，最终的成果绝非是只修其一的人能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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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传承了上千年的历史，直至如今，都并没有人能够做到将阴阳两道融为一体，即便是早就仙逝的道家祖师也没有进行过此类尝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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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长，”苏灵郡看见面前人神思恍惚，生怕产生什么误会，解释道，“我只是把你体内你无法驾驭的阳气封住，再点通你右臂上的穴位，若不然，你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住两股相冲的灵气。”怕对方还有所误会，他思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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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话显然没被对方听进耳朵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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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承受？”薛景阳眸光滞留在右臂上，看也不看他一眼，哂笑，“你懂什么？一介医者而已，安分守已便可，哪来那么多屁话。”他言语中带着讥讽，语气还是一贯的尖酸刻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已的右臂，忽然间又把目光转向苏灵郡，神色冷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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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郡对着薛景阳锋利如针聚的眼神，没有再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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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碗，转身出了屋，细竹般的身影看似柔弱，却分外直挺，薛景阳的目光刺在他渐远的背影上，直至被木门遮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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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势渐小，花瓣落了满地，芳香馥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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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阳收回目光，阴冷的表情很快盖住了他方才的面容，闭眸沉思片刻后，忽然轻轻冷笑，让人不寒而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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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卷起的袖了，拿起床头叠好的衣物套上，然后站起身如同青燕一般从屋后的窗户掠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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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离开鹿鸣谷，也没有任何一人发现屋中的他的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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