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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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无险的山火过后, 并没有引起村人多大的波澜，至于起火的原因，山火虽不常见，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也没人去深究，只是近来上山耙山的人多了起来, 为过冬做着准备, 顾家也不例外。</p>

顾洋喜欢吃水果，可是在交通不便的今天，南方的水果运不过来，北方除了梨子就是苹果, 趁着这次进山，顾家人好一通搜罗山果。</p>

虽然最常去的山烧了一座，每个人能找到的东西有限，不过淳朴的村人还是尽量少拿一些, 让大家“雨露均沾”，不过好在今年的收成不说好, 也不算差, 至少不用发愁粮食, 在一场落霜之后，黑黝黝略显突兀的后山被白雪覆盖, 开始修养声息，开村后相信又是一片繁荣……</p>

小村子又恢复成一片宁静安详，只有一个人例外……</p>

钟子齐已经半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每当他闭上眼睛，都会看到那个被烧焦的人影可能从任何可能的地方冒出头来，他只能在正午时，才能小憩一会儿，昼夜颠倒加上沉重的精神压力，短短半月，钟子齐已经瘦得脱相。</p>

本就瘦弱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层膜蒙在筋骨上一样，青黑的眼眶深陷，血红的眼珠凸显，两缕鼠须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一边，白天还好，晚上若是抽不冷的看一眼，怕是会以为是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恶鬼……</p>

而埋骨荒山的赖子，至今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半月没有出现了……</p>

“你这个懒货！天天给我混吃等死？”</p>

钟成一拐杖重重敲在不知不觉又睡过去的钟子齐身上，钟子齐只是缓慢的抬起头扫了他爹一眼，就又趴下。</p>

动作迟缓的不像个年轻人，比门口七八十岁的老翁还不如，尤其是现在的样子，把钟成也吓了一跳。</p>

他只是听老四说钟子齐现在已经没有人样了，不敢和他住在一起，硬是和他这个老头子挤一起，他以为只是兄弟闹了矛盾而已，毕竟钟子齐脑子灵活，老是欺负钟老四，没想到……</p>

“子齐！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到底怎么了，你告诉爹……”</p>

到底是亲骨肉，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罪，钟成放下拐杖，坐在散发着霉味的床边，冲着一动不动的钟子齐说道。</p>

钟子齐死了一样的寂静，若不是胸腹及其微弱的颤动，钟成就要喊人了。</p>

“子齐……是不是和那场山火有关？”</p>

果不其然，在听到“山火”之后，钟子齐打了个冷战，继而全身绷紧，紧张至极！</p>

“你告诉爹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把你吓成这样，爹还会害你不成？”</p>

钟子齐缓慢抬乱哄哄的头，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钟成还是被吓得心里一激灵，一阵心跳加速。</p>

“爹……”</p>

钟子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抓住钟成干枯的手掌，缓缓道出困扰自己至今的事儿，期间布满血丝的眼睛四处瞅，好像不注意间就会从哪里冒出那个烧焦的人影儿。</p>

“你！糊涂啊！”</p>

钟成恨铁不成钢，想要打这个不争气的儿孙一下，可是眼前人的状况比纸片人好不了多少，一动就散架儿，恨恨的收回手。</p>

“我们只是求财，你怎么还闹出人命了！”</p>

钟成干瘪的脊梁沉浮，可见受到冲击之大。</p>

“你确定没有别人知道？”</p>

钟子齐点点头，始终不放开老父亲干瘪的手。</p>

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老人，这么一会儿已经镇定下来，沉思一会儿缓缓说道：</p>

“子齐！这件事就此打住，赖子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是他自己贪心不足，起了坏心思，想要全都烧了，才经了这么一遭，就算是要找也应该是去找顾洋才是！”</p>

“真的？真的吗爹？”</p>

钟子齐死寂的眸子第一次亮起了光，有了一丝生气。</p>

“不过到底是你给他出的主意……”</p>

钟子齐又慌了，双手抖的如筛糠。</p>

看着眼前扶不上墙的窝囊儿子，钟成又急又气，又不能撒出来，感觉自己都要被憋成内伤。</p>

“他这么躺在荒山，露天席地，凄凄凉凉，也不怪他闹腾，你悄悄给他起个衣冠冢，在烧些纸钱、女人过去，让他好好过两天人间没有的逍遥日子……</p>

要是还要闹你，咱们就只能不讲情面，请法师收了他！”</p>

“是，爹你说的是……”</p>

钟子齐颤颤抖抖的站起来，恨不得现在就飞出去给他立个衣冠冢。</p>

“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