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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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公寓周围挺静的，墨蓝色的天空，看不见星星，与这里一墙之隔，就是这条路最喧闹的地方，酒吧、台球馆……</p>

她双手交握，哈了一口气在掌心。</p>

冬夜的风微冷，她的小脸有几分冰凉。</p>

头顶一束暖黄|色的光折射下来，把她纤细的影子拉得老长。</p>

周围是黑暗的，她仿佛站在了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宁蓁抬头往上看。</p>

暖黄|色的世界里，开始飘雪。</p>

漫天的雪花，纷纷洒洒，她站在这个小世界的中央。白雪变成暖黄|色，在她身边一直下。</p>

好漂亮啊……</p>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接，那抹白色落在手上没有冷意，她瞧仔细才发现竟然是泡沫做的。</p>

漫天的泡沫雪，落在她的头顶，沾上了她的眼睫。</p>

陆执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他勾了勾唇角：“好看吗？”</p>

宁蓁点点头。</p>

他说：“去年也是这样的，学校外面的灯光是橘黄|色的，一下雪就特别好看。”</p>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慵懒地靠在窗前，看着三中的女生尖叫着往楼下跑，在暖黄的光里欢呼打闹。</p>

陆执不太能懂。</p>

但他大抵知道，她们女孩子喜欢看这个。</p>

她错过的美好，他统统都想给她。</p>

头上的泡沫雪下个没完，他声音低低的：“宁蓁。”</p>

“嗯？”</p>

“你看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都老了？”</p>

头上铺了一层白色，青丝瞬间变成秋霜。两鬓斑白的模样。</p>

她听见少年沉沉的声音：“我们能在一起到老对吧？”</p>

宁蓁低下头，眼泪一瞬间没有控制住，拼命往下掉。</p>

陆执呆了片刻，慌乱起来：“欸，怎么哭了？”他慌慌张张伸手给她猜眼泪，他指尖冰凉，触到她温热的脸蛋蜷缩着收了回来，怕冻着她。</p>

往日伶牙俐齿，这时候他都想求她别这样。</p>

陆执拿自己袖子给她擦泪。</p>

宁蓁吸了吸鼻子：“我没事了。”</p>

她只是没忍住，没忍住那一秒钟涌上来的心酸。</p>

她上辈子死了以后，他到老是不是就是那个模样，两鬓斑白，一个人孤零零地看雪？</p>

她自己把眼泪擦干：“陆执，你回去记得吃苹果啊，他们都说平安夜吃苹果能平平安安活到老。”</p>

他觉得她这话傻里傻气，但还是弯着眉眼应她：“好。”</p>

陆执轻轻把她抱在怀中，她差一点才到他肩膀高。</p>

他调笑道：“小矮子，我对你好不好啊？”</p>

“……”什么气氛都被这句话破坏得干干净净，她咬唇，在他腰上拧了一下，“我163。”163的女生才不矮。</p>

他嘶了一声：“掐得我好疼。”</p>

胡说八道，她明明没用力。</p>

他痞痞开口：“你觉得爽就好，要不要再来一下？”</p>

她不吱声了，闷闷埋头在他怀里。</p>

少年一瞬间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你要记住啊，全世界我对你最好。”</p>

脸呢？陆执你的脸呢？</p>

不要脸的陆执还在说：“我总是想着，我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有的全部给你。我对你这么好，你就只能爱上我了。”</p>

她悄悄弯唇，嗯呢。</p>

陆执声音低下去，没了之前的戏谑：“如果，我说如果，我要离开a市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别忘了我？”</p>

我费尽心思为你下一场雪，穷尽所有小心机让你记我深刻一点。只怕轻易被你忘却。</p>

她手指微颤，抬起头看他：“你要回去了吗？”</p>

竟然这么快，整整提前了一年。</p>

少年唇边的笑意苦涩：“嗯，他撑不住了，肾衰竭。”他口中的“他”是陆明江，他的父亲。</p>

之前陆执把何明打进医院，陆明江都一直没有出面，而是让秋灵过来。陆执和陆明江两年快没有联系，再听见陆明江的消息，却是这样一个噩耗。</p>

他们陆家，陆老爷子年纪已经大了。</p>

陆明江也出了事。</p>

唯一必须站出来担当的，只剩下陆执。</p>

宁蓁怔住，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上辈子陆执匆匆回了陆家，再见面时他很憔悴。</p>

原来是陆明江出事了。</p>

她想不起来……竟然想不起来这些细节……完全记不起陆明江最后什么时候去世，也不知道陆家内部的变化。</p>

她绞紧手指，突然感到害怕。</p>

一切都提前了吗？</p>

那陆执还能高考吗？陆明江会不会死去？陆执他……还是会像上辈子一样出事吗？</p>

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感侵袭了她。</p>

但她却不可能阻止陆执回家看病重的父亲。</p>

重生以来，她第一次这样紧张这样怕。</p>

手足无措，茫然惶恐。</p>

她能做什么呢？</p>

少女颤着声音开口：“陆执，你低个头。”</p>

他笑道：“做什……”</p>

她微凉的唇印在他的唇角。</p>

天地一瞬间安静下来，他呆住，不敢置信地看怀里的人。</p>

她声音清甜，带着一股坚定：“你答应我，要好好的，顶多半年，半年之内一定要回来。”</p>

她咬唇，学着他那样威胁人：“要是你没回来，我就不等你了。”</p>

少年扬起眉，轻轻笑出声：“哪用得着半年？你在这里，我一定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