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缝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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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之衡把陶罐架在炉子上，陈十一已经进了厨房正准备切菜炒菜。</p>

灶膛里燃起了火，温之衡蹲坐在灶口旁，一根一根地添着柴火。</p>

这是他流放到房陵后做的最熟练的事情之一。</p>

他守在厨房，一直想找机会同十一说话，然而十一并不想理他。</p>

她总是忙。</p>

早晨起来，他早已看不见她的身影，只留下温热的早膳，晚上回了之后，她已在厨房里吃过了，背着锄头就去侍弄旁边的菜地，他想帮着一起做，她就把锄头丢给他，自己回去睡觉了。</p>

此刻她穿着一身血衣，土黄色的脸泛着病态的苍白，杏仁双眸噙满了惊惧惶恐，却硬生生地被她自己压了下来。</p>

他本想问她出了何事，即使她不愿意同自己说话。</p>

竹制砧板上整齐地摆放着新鲜的荠菜，平时，她都是切得整整齐齐，现在，她单手剁得砧板砰砰响，砧板在案台上激烈地跳动，仿若谁现在要同她讲话，那把锋利的刀，下一刻就会砍向谁的头颅。</p>

温之衡随着菜板的响声，眼皮抖了好几下，头低低地埋在灶台前，不敢吭声。</p>

吃饭的时候无人说话，教养使然，亦或是，陈十一的脸色使然，没人在这个时候触陈十一的霉头。</p>

等大家都吃完，陈十一默默收拾桌上的碗筷。</p>

这张饭桌，还是温之远下了矿回来，磕磕绊绊地做了一个，暂且算是饭桌的饭桌。</p>

“我来吧。”</p>

温之衡忙站起身收拾，陈十一见状直接丢了手上的碗，端起柴房旁边篓子里的衣服，跨出院外，洗衣裳去了。</p>

温之衡发出一声叹息，唉，又是这样。</p>

陈十一蹲在溪边敲打着衣裳，温之衡跟过来蹲在一旁。</p>

“十一，我们谈谈。”</p>

陈十一头也不抬地回道。</p>

“不想。”</p>

“可是…”</p>

“如果是我当丫鬟哪里没做好，你只管吩咐就是，如果是其他的，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话可说，还请大少爷别挡了我的光。”</p>

看着她决绝的神色，轻声说出来的话揪得人的心生疼。</p>

他知道，今天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p>

他不再说话，只默默地接过篓子里的衣裳，学着陈十一的动作洗了起来。</p>

回到院子，在竹竿上晾了衣裳，厢房的门打开，温之柔喊住她。</p>

她手心捧着灰色的新衣衫，递给了陈十一。</p>

“快把身上的血衣换了吧。”</p>

“谢谢。”</p>

陈十一接过衣衫，放在柴房的床板之上。</p>

是的，她的身上还留着南枝的血。</p>

月光躲在云层里，忽明忽暗，溪流里的水甚是冰凉，她抬脚踏进水中，刺骨的惊觉唤醒了她今日的苦楚。</p>

她站立在溪水之中，水流漫过她的半身，散开发髻，她的发丝一缕一缕分散开来，朦胧的月色下，隐约看起来是一只瘦弱病秧的精怪。</p>

蔓延四肢百骸的疼痛，苏醒过来的疲惫，在溪流的冲刷中，化作了低声的呜咽，肩头的颤动。</p>

温之衡静静站立在离她不远的暗处，听着她低声的哭泣，溪边的那棵柳树，柳条晃荡，令人心烦意乱。</p>

一月，一云，一水，一柳，还有她，还有他。</p>

水月无交，云柳不依。</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