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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字像窗外蝉鸣声在云悄耳畔回荡，一遍又一遍，没有一刻停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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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见过云悄的人无一例外夸他长得漂亮，却没有那一瞬间能像此时让他心动难以，就像平静湖面掷下一颗小石了，圈出片片涟漪，再难复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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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述目光环视教室一圈，手中巨大三角板敲响黑板，看着林桀笑道：“林桀，别盯着你同桌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接下来我讲的知识才是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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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整张脸埋在红木课桌上，耳根自脸颊红了个透，被课桌上叠如山高的书籍挡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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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响起少年低沉的笑声，像是在回答秦述的话，实际上是调侃他：“不行啊秦老师，我同桌太好看了，移不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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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引得全班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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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者说：“林桀，你加个油，赶在秦老师前多谈几场恋爱，让他体验一把学生都有女朋友了，自已还是条单身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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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玩笑话，云悄装作翻书，实则在等林桀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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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桀懒散靠在椅背上，明澈天光勾勒出他利落下颌线，他漫不经心挑起唇角，哼笑了声：“我早让秦老师体验过一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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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砰砰乱跳的心脏瞬间静止，眼睫颤了颤，忽然觉得喉咙堵得难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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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述也曾年少轻狂过，和班上同学嬉笑谩骂两句，口里说道：“谈恋爱可以，等到高考后随便你们谈多少个都行，现在都给我翻开书，上课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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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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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气氛和谐，云悄却觉得难熬，秦述一节课讲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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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放学，教室里学生哄做鸟散，云悄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目光落在似乎还在睡觉的林桀身上，犹豫几秒，还是没有叫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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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云悄回头，看见林桀以手支脸，嗓音透着未睡醒的倦意：“回家都不叫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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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抿紧了唇，声音很软的说：“我看你在睡觉，就没有叫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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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桀起身走到过道外，抬手拍了下云悄肩，“回家了，云七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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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很轻，掌腹温度灼热，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如触电击，一阵阵电流酥麻四肢，原本平静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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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看着走在前面的林桀，少年身姿挺拔，他恍然想起以前为了看他的背影从二楼跑到五楼只为看他背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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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可以正大光明看了，可好像他们还隔了一道鸿沟，他怎么也跨不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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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七。”脑袋忽然被拍了一下，云悄拧眉，瞪着始作俑者，“林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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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呢，在呢。”他含笑凑近，眉梢眼角都是属于少年人的轻狂张扬，“觉得我名字好听吗，要不再叫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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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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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细长眼睫垂下，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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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身份的吃醋最可笑，明知他和你没关系，却又忍不住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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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叹什么气？”林桀又拍了一下云悄，动作很轻，像怕弄疼了他，“跟个小老太婆一样，长吁短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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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云悄摇了摇头，关上灯和林桀走出教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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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楼梯口，云悄忽然想起自已英语卷了没拿，和林桀说：“我卷了没拿，要回去拿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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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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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整栋教学楼安静如斯，只有他们脚步声迭次响起，教室里一片黑暗，朦胧月光穿过枝桠繁茂的榕树照进来，光影斑驳，整个空间都显得格外寂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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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借着微暗光线回到位置上拿上书包背上，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等他的林桀，月光和高楼灯火在他身后连绵成线，他的少年逆光而站，抬头看向他那一眼，眼底揉碎了光，像盛了一池银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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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吗？”林桀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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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回过神来，轻嗯一声，带上教室门跟在林桀身后下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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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教学楼建立于1995年夏天，一共五层楼，高二（1）班教室在顶楼，到三楼的走廊灯不知道何时坏了，空间一片黑暗，看不清脚下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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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有轻微夜盲症，手指抓住掉漆扶手，脚下试探去踩台阶，忽然一个踩空，跌倒前方林桀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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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衣服薄，林桀能感觉到少女发育姣好的身材，他喉尖一滚，有点儿口干舌燥：“云七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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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很沉，带点儿欲色的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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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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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离开，黑暗里一张脸红了个透，脚步向后挪，背贴着墙壁，不知所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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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安静楼道响起少年低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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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沉默着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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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林桀把书包带递给他，雾蒙蒙的光线下，少年指节分明，掌心那颗痣也瞧得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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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愣了一下：“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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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林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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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犹豫着没有伸出手，林桀直接握住他纤细手腕，把书包肩带塞到他手里，云悄还要拒绝，头顶响起哂笑声：“云七七，你不想牵我书包带，想牵我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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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握紧了手中书包带，轻声反驳，“我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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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桀舌尖抵住牙根笑了一声，磁性撩人：“那就握紧了，别又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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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抿唇：“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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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身影被拉得修长，印在白色墙壁，云悄指腹摩擦手中的书包带，上面纹路割手，他一颗心脏砰砰跳，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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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台阶、两个台阶、三个台阶……偶尔响起他提醒的声音：“慢点儿走，小心台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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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云悄在大洋彼岸辗转反侧的夜晚，总会梦见这一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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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月朗星稀，榕树上的蝉鸣阵阵，少年牵着他一步一步从黑暗走向光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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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时后知后觉，他们曾和爱情靠得那么近，近到只有一根书包带的距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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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光线逐渐明亮，林桀脚步加快，云悄手里的书包带被它主人带走，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内心忽然升起一阵怅然若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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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悄有点儿埋怨这段路太短了，短到他还来不及回味，就结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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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桀调整了书包肩带，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云悄，俯身过去，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云同学，该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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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云悄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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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光明一片，却不及和他一起走过的那段黑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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