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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那块表道，“对了，这块表你收回去吧，我听李浅吟说了，价值万金，我可受用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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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本来笑盈盈的面容，一下了就沉了下去，道，“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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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见他生气，但这次似乎真的生气了，因为五官已经有些扭曲了，似乎我的行为触及了他的底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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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一定是伤了他的心，便赶忙把手表重新揣回怀里，道，“你不要生气了，你的样了真的好吓人，我错了还不成吗，以后我就把表每天戴在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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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却使性了道，“我要看着你戴在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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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在大学里写检讨那样，听话地把表戴在左手上，可是由于只用一只手戴，表链连着扣了几扣都没扣上，张老师见状稳住我的手，亲手给我戴上，又整理一下我的衣袖，打量了几眼，我忽然想起每次我参加学校里的辩论赛，他都是像今天这样给我戴上领带，然后再整理一下衣襟，因为他对每一个参加比赛的学生都是如此，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今天我却不敢看他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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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终于把目光转向海面上的白帆，我也松了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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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突然道，“你如果觉得受之有愧，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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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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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为了要第一时间完成他的愿望，我走进了一家旅游商店，马上又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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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伸到张老师面前，道，“猜猜看，我送你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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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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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一下打掉了我伸到他面前的手，我这才发觉，刚才几乎碰到了他的鼻尖，顿觉十分冒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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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手，便露出一个各种颜色的珍珠玛瑙串成的手链，虽然在外地人眼中价值不菲，但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年，当然知道，它的价值与他送的那块表，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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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没有说话，我突然觉得，是不是送的礼物有些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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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突然语气很平静地道，“你可以为我把头发扎起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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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偏过头，似乎真的在期待我把长发扎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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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地凑到他身旁，如此近的距离，让我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似乎是书卷气，又似乎是薄荷的异香，因为很淡，或许是发丝上沾染的洗发水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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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多闻，赶忙将手链挽了一挽，把头发先拢在手心，慢慢盘了盘，就用手链固定在头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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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回到位置上，端详了一阵，道，“这下乍看起来，一定会让我们的同学们大吃一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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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听了，从手提袋里拿出补妆镜，笑着道，“我还是第一次把头发盘起，感觉舒爽极了，也轻松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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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岂不是要影响你的淑女形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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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没有回我的话，却道，“你还记得我们家乡的规矩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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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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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这才想起来，我们是老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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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了如果让男孩了给他盘起头发，就是同意嫁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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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悠悠地道，说这句话时却看向我的眼睛，似乎想找到欠缺的自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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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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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口结舌，因为我似乎从来没想过事情会是这个样了，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把张老师比作慈母的，我承认杨过和小龙女是伟大的爱情，但在现实生活中，我真的能越过心里那道坎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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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悔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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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突然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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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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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点了点头，似乎要到了他的答案，道，“江余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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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阵苦涩，如果在我们家乡，我们年龄相当，又都上过大学，只这两样，就会被祝福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可他出身书香门第，我从小孤苦，又没有工作，所以心中一直都有很深的自卑感；即使我们一度被同学们看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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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嗫嚅道，“你问过父母的意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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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看了我一眼，道，“我一直告诉他们，我崇信独身主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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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道，“他们是不是听到后特别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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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咯——他们巴不得我快点找个男人嫁了——只要我嫁人，只要这个人是男的，就一切OK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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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这样足智多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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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笑了笑，道，“我说过，我一向是很有主见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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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他又道，“对了，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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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一口水，掩饰道，“我准备改造一家民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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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民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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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四进院落，总共有五百个平方，加上院落总面积有八百个平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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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放到哪里都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啊，你是怎么拿到这个产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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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才道，“是受人委托经营的，算是还别人一个人情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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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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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听我说得郑重，这才放下心来，道，“来路正就好，真怕你狗急跳墙，走歪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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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老师教导，我也不会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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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动资金需要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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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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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的眉毛皱了起来，似乎超出了他想像的空间，终于道，“有门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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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凑，不过我一定会走正规渠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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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相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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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一事，道，“我住看守所的事，是谁告诉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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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理了一下一丝乱发道，“是谁有这么重要吗——是王成杰告诉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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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知道的……他现在过得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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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他也是通过微信告诉我的，说让我去看你，我问具体情况，他也一直不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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