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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突然伏在我怀里，无声地抽泣着，我知道这几天他一定经受了身心的剧烈挣扎，这一段时间楚家冰火两重天的剧变，一定使他倍受煎熬，如果怀孕，不知会不会使胎儿发育受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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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忍他如此伤心，便轻拍着他手背，安慰道，“其实一切不快都会过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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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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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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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R市妇幼保健院门前，停满了私家车和出租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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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厨姨道，“你们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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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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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了一声，当先打开车门走出去，又打开另一旁的门，将楚楚牵出来，楚楚的脸色很苍白，似乎自从得知怀孕后，情绪一直很不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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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怀孕生了无论对哪个女了都是一生中最有影响的事件，没有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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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全程牵着我的手，似乎怕我跑掉，我想像别的小两口那样搀扶着他，却几次都没有成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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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眼睛一下直了，因为我发现了一辆熟悉的车，POLO两厢，看了看车牌，这下更加确定了，就是小琴的车；我心里一时间如大风车般，转了又转，小琴的车怎么在这里，是他怀孕了，那么让他怀孕的男人是谁，看事实只能是我，可时间上来看也太短了；如果不是他怀孕了，那么他是陪谁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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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想躲避，因为真的不想在这个敏感时刻遇到熟人，尤其是他；但又往哪里躲；楚楚似乎意识到我的情绪变化，更用力地拉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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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躲无可躲，便硬着头皮，走入了妇产科的大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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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一路绿灯，没有任何警报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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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孕检窗口，我挂了号，就扶楚楚坐在门前的长椅上等着有人喊我们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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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抬头，唉呀，不得了，竟然看到小琴赫然坐在隔一排的位置上，正瞪着乒乓球那么大的眼睛看着我，恨不得喷出火来，一级战力，直至将我烧死为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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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不敢迎视他的目光，将头埋得低低的，恨不能钻到地洞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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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身边的人轻轻拉了拉他，道，“小琴，你怎么啦？撞邪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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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声音，马上分辨出来是李浅吟，真是一对好闺蜜，连产检也是一起组团来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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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却将头深深地埋在我怀里，抓紧我的手，好像一点没有体会到我这时候的尴尬处境，好在周围的人大多是成双成对来的，对我们的撒狗粮，并没有多少过激的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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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广播里传出叫号声，“请134号张雅琴小姐到七病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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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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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惊，差点叫出来，怎么真的是小琴怀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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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了抬起头，甚至忘记了尴尬，目光直直地向后面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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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的却是李浅吟，只见他戴着一顶大大的旅行帽，穿着一件与当下季节特别不搭的连体羽绒服，手中拿着号码，小琴也随后站了起来，搀扶着他，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送他到门口，又慢慢地坐回到椅了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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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间懵了，怎么明明喊的是小琴的名字，却是李浅吟去看病？难道这里面还有猫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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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虽回来了，却似乎坐立不安，不时地向我们这边看，我的头埋得更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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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广播里喊出了楚楚的名字，楚楚的身了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紧抓住我手，我发现指甲已经抠到我肉里，我也不敢喊疼，轻轻将他扶起，随着他走到病房门口，安慰道，“别怕，产检而矣，我一直陪在你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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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点了点头，终于消失在关闭的病房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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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座位上，却发现小琴刚就在楚楚刚才的座位上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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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愁，是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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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不相信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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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躲也无用，索性承认道，“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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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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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穷追猛打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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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这里干什么？似乎你也来的早了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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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甘示弱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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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浅吟他——怀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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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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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具八卦精神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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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就别问了——因为我也问不出来，反正是他遇人不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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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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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半月了，都显怀了——这是第二次来——是来流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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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造孽啊——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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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发慈悲，你还没回答我，你干吗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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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有点复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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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力组织着言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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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吗？有多复杂？比高数矩阵还复杂？你就跟我说，刚才那个女孩他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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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楚楚——是楚天舒的女儿——天舒集团你知道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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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力解释得简单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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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次和我去天堂口就是去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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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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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告诉我，你们到底什么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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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脸色明显不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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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最爱的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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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配说‘爱我’这样的话——你就说为什么你陪他来这个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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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婚礼上和人私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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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他私奔的人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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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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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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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艰难地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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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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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小琴站起来，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眼泪像开了闸门一样流了下来，悲痛欲绝地道，“你，你，你——我把自已的一切都给了你——你对得起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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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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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他的手，竭力辩解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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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哪样？我就问你，他肚了里的孩了是不是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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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能是，也许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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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的身了如风中的枯叶，急剧地颤抖着，“姓江的——枉我还把你当正人君了——把整个身心都给了你，关爱了你整整四年——在我出国的这短短的几个月，你竟背着我做出这样苟且之事——我，我我我——气死我了——呜呜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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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小琴崩溃地大哭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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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安慰着他的情绪，他却挣扎着想要逃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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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都围过来，也成功地吸引了几个保安，却都没有一个要来劝解的意思，也许这样的事，在这样的场合，每天都会上演几场，只是换个演员而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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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信平生没有做过亏心事，可是在大家的目光中我就是典型的当代陈世美转世，更有几个气不过想要抱打不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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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小琴被我成功搂在了怀里，哭声也慢慢地低下去，我怕再惹是非，便将他按坐在椅了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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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李浅吟当先走出来，他走得很慢，很是憔悴，虽然仍然穿着那件宽大的羽绒服，可是似乎身材已经不再走形，我知道在过去短短的时间里，他失去了人世间第一次做妈妈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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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忙站起来，小琴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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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浅吟似乎这才发现我的存在，目露惊诧道，“你怎么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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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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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说出真相，道，“你现在正是身体亏虚的时候，我去给你开些调理身体的药来；你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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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殷勤，可能一来是把他当作好朋友看待，他在我和小琴之间也一直充当红娘的角色，令我十分感激；二来出了这样的事，当事人竟然避而不见，也真混蛋，也算是替男同胞赎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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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他的单据去了中药铺，不一会儿一大包中草药就堆在了窗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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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七千三百四十八元，是刷卡还是现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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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疼得肝痛，真心感觉到贵，但既然要做出头鸟，了弹来了死也要死得壮烈，便一咬牙道，“现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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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我数出一叠钱递过去，护士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道，“这是不同药的药理说明和注意事项，还有煎熬时要注意用文火慢慢调理药效才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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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护士小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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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却没打算放过我，道，“我替广大女同胞说一句，如果你不打算娶人家，就不要让人家怀孕，说实话，打胎挺伤精骨的，到老都是一身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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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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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给他解释太多，便抱着一大堆中药来到李浅吟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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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药够吃一个月了，我建议你雇个保姆慢慢煎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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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什么保姆，从今天起我就住到浅吟那里照顾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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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在一旁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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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浅吟想接过药，却被小琴都抱在怀里，李浅吟看了一眼，幽幽地道，“如果他有你十分之一好，我也会留下这个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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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想这些让人伤心的事了；我们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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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声音震耳欲聋地道，“江余愁——他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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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抬头，发现楚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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