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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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零七场。

因为将军的邀请,顾艇宇需要离开梁城几天。

顾艇宇问南莘：“要跟我起去吗？”

要跟我起去吗？

在那座更大的城里，有更漂亮的衣物，有更闪亮的首饰,有更华丽的建筑，还有更新奇好吃的东西。

要,跟我起去吗？

其实他只是不太放心将她个人留在这里。

很多人都以为,南莘是安静的。只有顾艇宇知道，南莘之所以还安静着,是因为他顾艇宇帮她做了很多事情。

她无需杀戮,自有口粮上门；不被后患侵扰，因为他毁灭了所有痕迹,并将她的气息小心藏匿起来。

但仍然有人循迹入了梁城。

他怕她被别人搅扰了宁静，也怕她失去了他的庇佑，回到了最初相识的那天，光着双脚，衣不蔽体。

即使明明知道她力量强大，比他比所有人都要强大,他依然担心她。

顾艇宇在南莘面前半跪下来,摘下了头上的军帽,牵起了她交叠在膝前的纤细双手。

南莘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可并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去。

顾艇宇半跪在她的面前,温柔的半是哄劝半是引诱道：“……去吧,跟我起去。”

离开梁城的那天，天光大好。

她穿着湖水蓝的秀禾服,眯着眼睛望了望天。

顾艇宇问：“怎么了？”

南莘踮脚，在他的耳旁道：“开战了。”

平静了数月的北方，战事再起,战线进步扩大。

无数流民由北向南奔逃，冤死的灵魂也样。

南莘刚醒的时候，吃过他们。可有了顾艇宇之后，她就不爱吃他们了。

脏兮兮的满是怨气的灵魂，当然没有干净纯粹的灵魂好吃，她有了选择，就特别不喜欢那些循迹而来的想要被她吞食的生魂。

“嗯。”顾艇宇将南莘发尾的簇微翘轻轻理顺后，柔声说，“我抱你。”

生魂循着妖鬼共主而来，希望自己能成为那百万分之的被妖主吞食后最终被妖力所淬化蜕变出的妖魂。

冤魂的求生渴望尤其强烈，也就尤其迫切的想要靠近妖主，即使他们明明知道，他们有可能在惹怒妖主后被她碾灭神魂。

这是种本能的求生欲。

但南莘知道，她已经淬化不出妖魂了。

千万年，她被杀死过很多次。世间灵气渐渐枯竭，她已经没有那样的力量。

如果有，她就不会留在顾艇宇的身边了。

比起忠心耿耿脑子很少想事情的妖奴，顾艇宇要麻烦得多。

非是同类，南莘很多时候不知道也不懂顾艇宇究竟在想什么。

但她喜欢被顾艇宇抱在怀里。

跟被妖奴抱着的时候不样，顾艇宇是暖的，暖暖的像这漫天遍野的太阳。

妖主不怕阳光，但妖奴们是怕的。

他们躲避阳光，只能行走于黑暗。

过去的时候，南莘总是会想，她穿着最漂亮的衣裙，戴着最漂亮的首饰，却总是在暗夜中行走，谁又能看到呢？

而且，那些妖奴们也不知道什么叫好看。

但顾艇宇不样。

他知道什么是好看，有时候明明看起来不好看的东西，他说好看，穿起来也确实好看。

他知道什么最适合她，也知道她最喜欢什么。

可是，如果有妖奴，南莘还是不会要他。

南莘总对自己说，此刻她若不是实在无人可用，才不会选择要他。

但顾艇宇有顾艇宇的好处。

他声煞气，又与妖主结契。结契之后又做了许多事情，导致他魂灵煞气更甚，蠢蠢欲动的生魂们都不大敢靠近。

就因为这样，南莘开始喜欢跟他待在起。

因为，跟他待在起的时候，比较不麻烦。

生气，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顾艇宇说要抱她的时候，她就很自然的攀上了顾艇宇的脖子。

她比顾艇宇矮个头，她需要踮起脚尖才能攀上他的脖子。

她不带任何表情的面色平静的攀上了顾艇宇的脖子，看到他喉结微微滚动，微微有瞬的失神后，才反应过来将她打横抱起。

南莘将她的头靠在顾艇宇的胸前，闭着眼睛想，是不是结契的时候有什么副作用？为什么这人的反应会越来越慢呢？

这是她第次与人类成功结契。

人类总是太聪明，太多想法，千百年来，次次结契都被强烈抵抗，顾艇宇是第个和她放弃切抵抗真正与她成功结契的人类。

原来不挣扎也会有副作用的，南莘想着，对顾艇宇说：“你是第个属于我的人，如果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

“嗯。”顾艇宇应下却什么也没有说。

南莘半眯着眼仰头看着他的下颚：“别死了。”

别不小心被结契弄死了。

顾艇宇要死了，她得要自己做很多事情，很麻烦。

顾艇宇垂目想她，笑道：“嗯。”

还是什么也不说。

南莘就不打算管他了。

抱进车里，顾艇宇给南莘整理好了她的衣裙，关上门，从另侧上了车。

他刚坐好，闭着眼的南莘就歪了过来。

顾艇宇慌忙偏了偏身子，将肩颈迎向她，她的小小的脑袋就刚好靠在了他厚实的肩颈上。

顾艇宇低头，看见南莘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也看见了她微微弯起的嘴角上有满意的笑。

南莘很少笑。

她常常无悲无喜，看起来几乎没有表情。

但也只是几乎。

很偶尔的时候，她的情绪是会有波澜的。

那种波澜绝大多数时候极轻极浅，微不可察，有时候又会因愉悦而放大。

但每次都不曾被顾艇宇错过。

也应该说，只有在面对顾艇宇的时候，南莘才会出现波澜。

顾艇宇垂眸看见她扬起的嘴角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将下颌轻轻靠在南莘的头顶，只靠着却没舍得安然将头颅的重量放下。他微微向南莘的方向偏过头，看起来像是将侧脸贴上了南莘的发，但其实他并没有真的靠上去。

但已经很近了。

他闻到了属于她的独特清幽香味，也闻到了让他心安的味道。

顾艇宇突然忍不住的冒昧的问：“如果我有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南莘的声音冷漠又平静：“我，从来不救人。”

“卡！”

将剧本卷边捏在手里，仍回味着剧情的导演还没来得及说出收工两个字，道具组已经窝蜂冲进了现场。

在收工的愉悦气氛中，陈曦推开道具车门走了下来。

刚走下来的时候陈曦的脸还有些冷，仿佛是剧里的那个妖主南莘附体。结果她转头关上车门之后，脸上那股子冷峻的表情就已经全部不见了。

路过工作人员的时候，陈曦向大家道着各位辛苦了，已经完全恢复了平常温柔可亲的样子。

导演不由感叹，这种入戏快出戏也快的，真是老天赏饭吃的神仙啊。

感叹着，仙女走到了面前。陈曦对导演抱歉道：“明后两天麻烦大家了，大后天我定准时回来。”

这是进组前就已经沟通好的事情，那时候陈曦的经纪人还特意到剧组来跟自己说乐刨切。而且人家拍戏过程中吃苦耐劳从不喊累，不仅拍摄顺利还呈现出了比导演预期更好的效果。

导演就是很遗憾，这样的神仙他为什么让她来演女四的？

之前他为什么不找陈曦演个女？

可见自己的脑子也有点秀逗。

导演天马行空的想着，嘴上立马回应：“没事没事，之前都说好了，明后两天的戏也早就已经排好了，没事儿。”

陈曦笑了笑，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有个声音问：“明天几点的飞机？”

是吕蒙的声音。

陈曦没有立即回头，只默默抬头，与站在她对面的导演对视了眼。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也都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导演立即道：“吕蒙啊，明天几场都有你的戏，很重要的，你过来下。”导演抖开了手中已经卷成筒状的剧本，将吕蒙拉得远远的，很认真很细致的开始讨论起了剧情。

陈曦赶紧转头溜了。

剧组里，不专业的都以为吕蒙对她有好感想要追求她，专业的都心知肚明，吕蒙的状态多半是因为全情投入进角色后无法分离情绪而产生的情感投映。

导演拉开吕蒙，是因为他明白陈曦的意思，也明白情感投映并不是真正的感情。

很多时候演员出现了这种状态，觉得自己爱上了个人，但其实只是在融入角色时产生了情绪的混淆。

等醒来了，就会觉得曾经炽烈爱着的那个人什么也不是。

就，被爱的那个挺惨的。

简直是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的陈曦，又有花边新闻。

可是吕蒙那时候很糊，糊到这个小道花边从人们的眼前掠过去的时候，人们不禁询问：谁是吕蒙？

没有人知道谁是吕蒙。

大家都觉得这新闻不可信。

黑流量陈曦，要搞花边新闻也定会搞个萧霄那样的大流量。

吕蒙是谁？

是不是想蹭陈曦的黑流量？

在那个当下，糊，成了这条小道花边消息最好的保护色。

没有人把它当成回事。

陈曦赶了第二天最早的班飞机回到了a市。

下了飞机，直接进棚拍摄，行程很赶。

广告公司听说jumy公司新找的这小明星没拍过广告，有点挠头。

只有两天时间，他们得抓紧。

小明星们通常镜头感不强，表现力也比较有限。

十几秒的色彩缤纷的广告看着短，但其实拍起来很复杂，因为那些缤纷的华丽的东西，很可能都是后制的。

所以，小明星们需要有足够的想象力和表现力进行来这种无实物表演。

众所周知，无实物表演是最难的。

靠想象来完成对戏，靠想象来完成情绪，而后制又会按照代言人各自不同的表达方式，进行画面的调整和更改。

不到最后后制完成，连策划那边也很难说清楚广告最后会呈现处什么样的效果。

陈曦代言的这款气泡饮料是jumy集团旗下的个新品牌，名叫泡泡果林，

jumy是个旗下拥有多类食品、饮料品牌的老集团，他们家的产品品质上肯定没什么问题，另外陈曦喝过几瓶泡泡果林，橙汁味气泡饮料的味道还不错。

陈曦到了之后，认真听完策划那边的构想，又针对拍摄环境给出了些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这次广告的拍摄是棚内拍摄，场地不大，主要是靠后制画面撑起整条广告的色彩。

陈曦就只需要配合些喜悦的，惊奇的表情就可以了。

李南看陈曦有这么多的想法，今天又是无实物拍摄，估计应该会弄到很晚。

肖玲今天没陪着陈曦，她回了学校。

临近毕业，学校那边有很多的事情，退宿舍、退饭卡、退学生证、退各种，还有需要办理的各类证件要提供的资料，等等等等，肖玲希望能趁着这两天人在a市赶紧把事情解决下，实在不能解决的，只能到时候麻烦她的闺蜜帮忙。

没有肖玲，李南也只好边处理手里的事情边陪着。

她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手机，半泄气的解锁屏幕，李南发了个信息出去。

让朋友帮忙放学的时候顺别接下并帮忙带会儿李悦，总要提前告诉别人。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太想李悦跟那家的孩子多待在起。

但，有些事情没有办法。

我们时常为了生活退让，也时常因为退让而显得无力。

况且，随着孩子的长大，鸿沟的产生，李南跟李悦之间似乎出现了种他们都在极力忽视，却依然难以装作不被看见的裂缝。

李南的愤怒指责常常在李悦的无边沉默中渐渐无力消散。

沉默将鸿沟日益变深变大，也日益撕裂着他们之间曾经无话不谈的亲密。

可是，这好像也是成长带来的必然的问题。

李南做好了奋战到深夜并且明天还会继续奋战天的准备，哪知道拍摄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不到下午四点，陈曦已经完美结束了所有的工作。

广告公司那边也很开心，策划和摄像那边都在交口称赞陈曦。

这真的是第次拍广告吗？

不止对策划案理解的透彻，镜头感、想象力、表现力都趋近满分的好。

这种游刃有余的感觉，通常来自于拥有多次拍摄广告经验的模特。

他们是第次见到，第次拍广告能对角度、机位以及各种细节把握得如此准确的人。

连后制组都忍不住艹了声，通过小明星的表演，只看原片都能感觉到很有画面，而且各角度也非常合适，他们都不用剪切调整人脸的大小或位置，这tm少了多少工作啊！

结束完工作，陈曦给李南递了张单子。

单子是肖玲帮忙陈曦画出来的路线图。

从广告拍摄地到恒和，沿途绕了好些路，路上清晰标注着需要停靠的地点，然后在停靠的地点上，肖玲还写下了停靠点的名字，比如万记烤鸭。

而且她在名字旁边还特别标注了店里的招牌美食并进行了极其详细的备注。

比如万记烤鸭那里，肖玲特别标注：蘸酱很好吃！要他们给多点！！打包最多能让他们给你三盒！！！

真是经验丰富的小美食家。

李南放眼看，停靠点全是卖吃的。李南咂舌：“你这是干嘛？”想把自己撑死？

陈曦开玩笑：“我去探望个朋友，我准备把他撑死。”

既然不是陈曦吃，那就……还行。

李南下车去买，买到第六家的时候，李南不放心的提醒陈曦：“你给我少吃点。”

陈曦笑：“好呢。”

看着样子，听着语气，就觉得这个回应非常敷衍。

李南就开始叨逼叨起来。

陈曦捂着半边脸郁闷的侧头向外看。

唉，有点烦。

李南这边停车买东西也买的有点烦。

实在有点多。

需要买这么多东西吗？？？

就李南吐槽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听，就是个不太好挂断的商务电话。

陈曦戴了个口罩，压了个帽子下了车：“最后两家了，我去。”

好在，她不红。

她排队的时候人家只是多看了她两眼，没人真的认出来。

这家热炒店队排得有点长，前头有个小姑娘跟着老爸排队排的超无聊，先前百无聊赖直接屁股坐在了她爸脚面上。大约那地方也不大好下屁股，坐着不太舒服，这会儿小姑娘又已经站起来在队伍旁边瞎晃。

晃到陈曦面前的时候，圆圆眼珠可可爱爱的小女孩看了陈曦眼道：“哇，是公主大人啊。”

她声音很小，陈曦前后的人都在凑头聊天，没人听见。

陈曦赶紧蹲下来回应小孩：“你好。”

她笑眯眯回应了孩子，希望孩子不要再叫。

小孩子们基本都有点偏执，你要不应，她有可能为了确认心中的怀疑，会直不停的不停的叫。

陈曦蹲下来做了回应，小女孩非常高兴。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然后小嘴笑脸上就有了两个可爱的酒窝。而后，小女孩撅了撅垂在脸侧的两个从帽子上垂下来的长长兔爪，她头上的那个毛绒绒的白色兔子形状的帽子上，小兔子的耳朵就开始上下的竖起又垂下。

“哇，”陈曦捏了捏小姑娘帽子上的兔耳朵，“真可爱。”

小姑娘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你喜欢吗？”

“嗯，喜欢，很可爱。”陈曦表扬她。

小姑娘道：“那我送给你啊。”

陈曦：……

“不用啦。”陈曦尬笑。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啊，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把你头上那个帽子送我啊。”

陈曦原本还想继续拒绝的，但小姑娘说：“我好朋友也喜欢你，她生日快到了，我到时候把你的帽子送给她！”

这样的话……

陈曦说：“那这样，姐姐同意跟你换了。但你头上的小帽子应该是爸爸妈妈给你买的，你去问问你爸爸能不能送出去跟人换东西，如果你爸爸同意了，姐姐就跟你换？”

很快，小女孩跑了回来，前头那位爸爸回了个头，向陈曦点了点。

小姑娘喜笑颜开重新跑回来：“我爸爸同意了呀。”

陈曦就拿下了头上的帽子，跟小姑娘做了交换。

小姑娘见她把小兔子帽拿在手里，疑惑的问：“这么好看，你不戴吗？”

陈曦：……

陈曦：“戴，现在就戴。”

骑虎难下，陈曦就在孩子天真烂漫的快乐眼神里，硬着脖子把这可爱的小兔子帽扣在了头顶上。

小朋友的爸爸已经买好了东西，正在不远处等着。

小朋友就对陈曦挥挥手：“姐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