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遗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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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圣上笑道，扶了他起来。“你不必自谦，为着该点你做探花还是状元，那几个评卷的大臣好一番争论。”</p>

想到前几日殿试时大臣们的争执，圣上还是颇感遗憾。这几日中他本就是最喜欢林瑾的文章，言之有物，文采斐然，半数大臣也觉得此文妙极，当为榜首。</p>

可是又有半数大臣觉得林瑾太过年轻，祖制不可违，若他当了状元，这一拨生员中，又去何处找比他更年轻俊朗的探花和榜眼。</p>

那时内阁的张大人还打趣，若是要探花，当朝倒是有一个，林瑾的父亲林如海，早年高中探花之时还未及加冠，倒是比儿子年轻些。</p>

这一群大臣吵了半个来时辰，圣上头疼，只得还是照着旧例，挨个点了状元、探花和榜眼。</p>

思及此，圣上又忍不住叹气，又问林瑾。</p>

“早前太傅的遗笔送到了宫里，若早上那么几日便好了，林卿，你可还是尚未取字？”</p>

听了此言，林瑾方知原来这消息是太傅托了人送来的，必定是太傅深谋远虑，算到了这一处，故而当年才叮嘱父亲不给自己取字。</p>

林瑾答道：“正是，早年太傅病中之时，叮嘱家父暂且不要为微臣取字。”</p>

圣上听罢，也领会了太傅的意图，当年林如海便是先皇在点探花之时赐的字，这林家照看太傅有功，他如今赐个字也是应当的。</p>

“太傅遗愿，要朕为你取个字，朕便赐你一字。”</p>

说着，圣上已是大笔一挥，写下了一个‘珵’字</p>

珵，美玉也。而仙去了的柳太傅，名珵，字苍延。</p>

“圣上，这……”</p>

林瑾自觉用不得这一字，圣上分明就是从柳太傅那处拿了与自己用的，但圣上既然已经写了，也不是他这为臣子的能多言的。</p>

反是圣上宽慰这新晋的林小探花。</p>

“想来上一科你未曾来京，便是为了与太傅守孝，若你能用这一字，太傅在泉下定然十分欣慰。来人，朕要拟旨！”</p>

林瑾也只得连忙叩谢皇恩，更要叩谢太傅他老人如此苦心的安排。</p>

“微臣，谢圣上隆恩！”</p>

圣上召见过了林瑾，那林如海定然也跑不脱。</p>

只是林大人这一家子去了城郊踏春，直到薄暮才归来，一下了马车，林如海还抱着睡着的女儿黛玉，就见门房的下人神情异样。</p>

还不等他问，便有个四十来岁的老公公，自个迎了出来。</p>

“林大人哟，您总算舍得回来了。”这公公也顾不得什么，当下就围了上去，见林如海抱着个孩子，忽得嘴角有些抽搐。</p>

这林大人这个年纪了，还和当年年轻时候一样疼爱孩子，林瑾幼时进宫的时候，这公公就在御前当值，见过这林小探花总要爹爹抱的模样。</p>

“赵公公？不知您此番前来，所谓何事？”林如海赶紧把黛玉交给了下人，与这公公见礼。</p>

这公公虽然不是圣上身边一等一的亲信，但也是御前经常行走那几个，不想竟是亲自来传旨。</p>

“林大人莫慌，确是圣上传召，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您和林小探花今晚恐怕得在宫中住下，赶紧随老奴走吧！老奴可是等了大半日了！”</p>

赵公公说明了缘由，圣上担心吓着林家家眷，特意嘱咐了要安抚好。</p>

林如海拿不住是什么事情要圣上如此，也只得安慰了一下妻子，便随那公公乘了车急急进宫去了。</p>

因走得太急，贾敏都来不及与公公预备谢礼，好在今日苏妙伊身子不方便，没有同去，早已让管家打点了。</p>

圣上见了林如海，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了太傅的遗笔送入了宫中，林如海根本不知太傅还留了这么一样东西，竟是故意绕过了林家，将最后一份请安折子送到了圣上跟前。</p>

林如海很是感激柳太傅，他这是向皇帝证明，林家并未想用此事邀功，甚至故意在林瑾已然金榜题名之后才送来。</p>

圣上见了林如海，若是林瑾那时年幼不知事，但这林大人可是确确实实，知晓那是柳太傅的。</p>

“林大人这些年几次入京，缘何未曾与先皇言明，也未曾与朕言明。”</p>

“微臣有罪。”林如海还能说什么？也只有一味请罪。</p>

圣上却是将他扶起，给他赐座，无奈道。</p>

“朕晓得，必定是太傅……罢了，若大人说了，太傅指不定又要往何处去，他这般年纪，也当是安度晚年的时候了。今日林卿且留下，与朕说说这些年太傅的起居如何？”</p>

“微臣遵命。”</p>

赵公公说的不错，今日果然是要宿在宫中了。</p>

而后几日，圣上又召见了一会林家的女眷，倒也没多问什么，只是瞧见那灵气逼人的黛玉，忍不住夸了一句。</p>

“大人的女儿长得灵秀，倒也有几分林卿幼时的风范。”</p>

“圣上谬赞了。”这一句话，可把林家父子，惊出了一身冷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