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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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焦心</p>

平儿见这几人磕头磕得脑袋都肿起了大包, 险些将尿都吓出来的模样，再看凤姐，面色更是一道青, 一道白。恐凤姐气急将这些人狠狠收拾了, 又落一层埋怨，更知凤姐这性子，怕是越骂越急。</p>

便趁着凤姐还气得未曾言语的情况下, 厉声对几人道。</p>

“感情你们这些人奶奶是发落不得的，自己找三姑娘领罚去！”</p>

早前凤姐小月的时候，探春理过家事, 如今凤姐时常身子不济, 也多是探春李纨管着。若是遇到了这等事, 探春的惩处并不比凤姐温和，奈何这些下人们多是更恨凤姐一些。</p>

至于探春虽讨不了好，但是终归是荣国府里的姑娘，在下人看来, 还未出阁便算是自家人, 因此嘴下留情一点。</p>

平儿见凤姐气得不轻。好劝歹劝才将她扶回了院子。凤姐进了屋中也不说话, 只默默躺着流了好一会儿的眼泪。</p>

这倒是将平儿急的不行，凤姐哪里是肯吃亏的人，要是早前遇到这样的事, 早大吵大嚷, 要人给自己做主了，可见当下是真的伤心狠了。</p>

好在王熙凤素来要强, 哭了一会儿又回转过性子，坐起来与平儿道。“枉费我为着这家里白费这些年的心，到头来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踩上几脚。”</p>

“奶奶也别恼, 有多少银子办多少事就成，将来还不知谁在哪儿呢？”平儿叫人端了水进来，亲自服侍凤姐洗脸。</p>

“我恼些什么？”</p>

王熙凤擦了把脸，冷笑道。</p>

“要我说这老太太要是够聪明，就该把宝玉早早配了林姑娘，指着林姑娘的嫁妆，怕是能养全家老少好些年。”</p>

“奶奶何必说这气话。”平儿将凤姐的金镯子收好，用帕子包了放在一边。</p>

凤姐又道。“你以为我说的是气话？一会儿你们爷回来了你去问问，咱们姑妈家才是富得流油，只有咱们家的大爷们，就是没了油，也要割了自己的血去！”</p>

平儿自然晓得，家中几个爷，变了法子的来要银子，就说贾琏，见了三分的银两，恨不得刮走七分去，爷们在外面花钱的地方多得多，才不会顾及多少家业艰难。</p>

平儿也点头。“林家自然是有的，若是咱们府上真到了救急的时期，姑奶奶也不会半点不给的，当初她出嫁时，老太太可是陪了不少嫁妆。”</p>

贾敏是拿了贾府的嫁妆，但那是国公还在时，给女儿置办的家业，谁家有脸面去找女儿要嫁妆来补贴家用的。说话见有厨房送了东西来，凤姐这才没有答话，叫人将吃的摆上来。</p>

是凤姐素日最喜的牛乳粳米粥并几碟子清爽小菜，摆弄好了吃的，待人走得只剩主仆二人，凤姐才又开口道。</p>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林家不给，咱们府上又哪里有脸面去要，你难不成还没瞧出来，若是姑妈当真有情分，就该将元丫头配了探花老爷才是。早前那林姑娘避着宝玉，跟个瘟神似的。”</p>

“奶奶用点吧！”</p>

平儿将一碗粥递给凤姐，凤姐接了过去，又道。</p>

“若我说，且看好了老太太那里是正经，她老人家东西多，却不知会给咱们几样，多半怕是宝玉的。”</p>

“如今只是不知老太太想给宝玉定个什么样的人家，将来……”平儿自己也端了一碗，夹了一块鸡丁，也说到。</p>

凤姐幽幽笑道。“最好定个能管事的，反正我如今病一阵好一阵的，将来就叫宝二奶奶管事去！我那婶娘总是会拿出钱，填补这摊子的。”</p>

平儿知道凤姐的逞强好管事，当下虽是这么说，若真是遇到个能管事的宝二奶奶，恐怕将来却舍不得放手了。</p>

早前愿意叫探春和李纨管着家，不过是三姑娘终归是要嫁出去，而李纨又是寡居，将来凤姐好了，管家的事总是要拿回来的。</p>

平儿闷闷的不说话，却又听凤姐说到。</p>

“依着我瞧着，倒是不如趁着会试，给三姑娘物色一个能读书的，将来或许还指望得上。”</p>

可是当下这府里哪里会愿意找能读书的，平儿虽是个丫鬟，但是风姐四个陪房当下就只留下来她，能在家中主子跟前都有点颜面，必然有她的聪慧之处。</p>

平儿虽没有读书也不怎么识字，但是最知家中银钱之艰难，就说戏文上讲的，这些读书人多是寒门子弟，没有几个银钱，若是要发迹恐怕也得等好几年。</p>

就说林家的姑父，早前也是做了几年县令的，如今的荣国府要的是大宗银两，哪里会舍得将三姑娘嫁一个没有钱的？</p>

而那家中有些权势，又能读书的，诸如当年的林小探花，那更是要看女方门第，轮不到自家。当下京中两家门第差得最多的便是广安侯家那一门亲事。女方家也是正经的骠骑将军，不是捐来的官职。</p>

然而宝玉要定谁，三姑娘要嫁谁，并不是平儿这等人能管的事，故而有一肚子的想法，平儿也只得憋着，只默默的用完了一碗粥，见凤姐歇了，收拾了残局。</p>

过了年之后，若是依着往年的旧例本来应该是各家嫁娶红事最多的日子，可因为今年有春试，嫁娶之事反而少了，毕竟有好些人家等着榜下捉婿，不急于一时。</p>

若说凤姐这边，正头疼各家的礼该如何凑出来。好在那事贾家的老太太知道委屈了凤姐，要探春将那几人重重罚了，还赏了凤姐几样稀罕玩意儿。可惜这些东西吃不得用不得更卖不得。凤姐便将它们收了，预备将来给巧姐做嫁妆。</p>

会试之时，本就是京中三年一度最热闹的时候，国子监里林瑾也比往日要忙些，这几日各方学子都来了，多有文会。</p>

林家虽然离开姑苏多年，但是依旧十分享有声望，但凡会试，姑苏要去赶考的学子可搭乘林家的北上的商船往京中来，倒是省了好大一笔路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