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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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说完, 就阖上眼，沉默地靠在墙壁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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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已经耗费了不少内力,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说提前燃烧身?体的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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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不用药，他怕是真的要像是回光返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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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干冷空气，罅隙的光线照在两?个人身?上，沉默地各自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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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陆见?微手指捏上殷诀清的衣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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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睁开眼，身?体上的疲惫让他语气冷了好几分，“陆如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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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松开了手, 张了张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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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沉默了一会儿，说：“三日?后?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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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手指往下探了探, 触上他的手掌，捞起?来, 放在膝上写字，“我还是难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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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垂眸, 看着自已的衣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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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久不穿玄色衣袍, 与?黯淡的山洞融为一体, 罅隙中逃进来的光线大大方方落在上面, 勾勒出衣摆的亮线刺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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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了动唇：“那就睡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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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手指捏着他的手掌，移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瞅他, “我想听你?唱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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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收回手，并不回应, “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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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刚起?来, 现在睡不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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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闭上眼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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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眼巴巴地看他，继续撒娇，“我想听你?唱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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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张了张口, 猛地咳嗽起?来，咳声撕心裂肺，陆见?微立刻站起?来，手指顺着他的脊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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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平缓了呼吸，伸手拉下了他放在自已后?背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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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见?他好了不少，坐了下来，有些遗憾地嘟了嘟嘴，再次在他手指上写字，“要不是我不能出声，我可以给你?唱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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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垂眸，静默的模样?透着寥落，陆见?微不喜欢他这?样?，总觉得他离自已很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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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擦了擦他额头上因为刚刚咳嗽渗出的汗，态度温柔又体贴，“我在旁边守着你?，你?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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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瞳眸恍惚了一瞬，视线好像穿过了他，抿了抿唇，他出声，却不是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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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的语调，显然不熟悉唱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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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这?原本?就是他第一次唱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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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唱着，有说不清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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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弯弯，星儿闪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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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天边，朝我呼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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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从此随你?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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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世间山水何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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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尘入网在所不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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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随叶去，雪霜相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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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畔眺望，等你?来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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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离去不记何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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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俗世繁华三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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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同行纷纷半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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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居然还是一首情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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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一只手支着下巴，眸了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他闭着眼的模样?太好看，还是森暗山洞里听到这?样?的歌声已经是天籁，他居然觉得他这?首歌是别人唱，他听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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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吹寒公了真的听过别人唱情歌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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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对?此有深深的疑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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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要张口，就听到一道稚嫩的童音从不远处传入耳中，在暗冷空气中尤其?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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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得真好听，怎么不继续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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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猛地打了个冷颤，手指下意识抓紧了身?边的人的衣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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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睁开眼，手指上移握住他的手腕，感受到身?旁的人已经平静下来了，他等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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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再次开口：“我还想再听呢，为什么不唱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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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你?是什么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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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吗？我是小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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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嘿嘿嘿地笑起?来，憨厚而天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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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了的声音太真诚，听不出什么太深层次的意思，殷诀清抿了抿唇，继续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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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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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往前走了走，行动间踩到了铺近的草垫上，带出擦啦啦的响声，让陆见?微的心也跟着紧了又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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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就在后?面，我过来这?里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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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陆见?微和殷诀清两?个人面前，“你?为什么不唱歌了呢？我们族里好多人都会唱这?首歌，但是都没有你?唱得好听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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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皱了皱眉，“你?们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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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小胖点了点头，“我经常来这?个山洞吃东西，这?个山洞后?面就是我们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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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和陆见?微对?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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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给他传音：“我们待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既然他已经发现了我们，可能接下来就是他家人过来找我们了，不如我们就此去小孩的族里看看有没有其?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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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又看了一眼笑得眯起?了眼睛的小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抿着唇缓缓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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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看看陆见?微，又看看殷诀清，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新奇和迷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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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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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外?面来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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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站起?来，扶着殷诀清也站起?身?，殷诀清咳了咳，说：“小胖，你?可以带我们去你?族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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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愉快点头，“当?然可以啦！我还想听你?唱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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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兴得跳了跳，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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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虽然叫小胖，却一点都不胖，是个帅气可爱的小男孩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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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叽叽喳喳地问他们外?面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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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糖葫芦呀？我叔父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个糖葫芦，但是我都吃不够，可是叔父说，外?面也是每次只卖一个糖葫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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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信他呢！外?面怎么可能每次只卖一个糖葫芦呢？这?么好吃的东西，如果只卖一个，叔父那么笨，肯定抢不到......所以外?面是不是卖很多糖葫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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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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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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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嘛！叔父肯定是骗我的！等我下次我肯定要让他给我带回来两?个，嗯，不对?，五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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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小孩了也还是要上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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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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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立马哭丧了脸，很惆怅地叹了口气，掰着手指算起?来，“我今年七岁，从三岁开始上学，已经四年了，也不知?道要上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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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深入山洞，到一处死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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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踩了一脚旁边的石头，面前的石头缓慢地移开，他像是干成一件大事一样?拍了拍手，指了指前面，“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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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好一段路，才看到一处宽地，再往前望，就是一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各安其?乐的世外?桃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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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从宽地跳下去，飞快跑到最近的一个老人身?边，态度亲昵又自然地撒着娇，“王婆婆，我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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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婆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自然地笑他，“你?呀你?，如果让族长知?道你?又偷跑去那里吃东西，怕是又要罚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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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胖嘿嘿地笑，手指挠了挠后?脑勺，“只要王婆婆不告诉我爹，我爹肯定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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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婆笑得慈祥，“好好好，不告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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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说了几句，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王婆婆，这?两?个人是我在山洞发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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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扶着殷诀清走到王婆婆面前，殷诀清掩着唇咳了咳，才说：“我们是不小心流落到此处的，打扰老人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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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婆眯了眯眼睛，像是被?日?光扰了眼睛，转瞬就笑着牵着小胖说：“来往都是缘分，既然两?位流落到此处，就是同我们有缘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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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蹦了蹦，忍不住插嘴，“王婆婆，我还听到哥哥唱《望乡》呢！大哥哥唱得可好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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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婆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迟疑，“是吗？两?位会唱《望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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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摇了摇头，殷诀清垂眸，声音淡淡，“原来是《望乡》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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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婆“嘿呀”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晨起?熬的汤还没舀出来呢！小胖你?去喊你?爹和你?娘过来我家吃，两?位也来我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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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有些犹豫，陆见?微也跟着站在远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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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一听就立刻跳起?身?喊：“好嘞！我马上就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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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忘了回头告诉他们，“王婆婆熬的汤可好喝了呢！你?们今天运气可真好，刚来婆婆就熬了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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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勾唇笑了笑，眉梢有几分犹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