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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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走到他身边，坐在小?凳上，“和颐真先生?聊了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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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殷诀清笑笑，“他说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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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拿着殷诀清的手指把玩，“就?着李青婵的事情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么，也没有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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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今天做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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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岁寒去收集了些信息，待会让他交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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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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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笑着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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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如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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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嗓音柔软，流淌在他耳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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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心?动了动，抬眸，翦水秋瞳对上殷诀清深不见底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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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想接，谁都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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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即千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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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很久，”他终于开口，收回了自已的手，目光依旧看?着他，眼里?情绪看?似风平浪静，“直到你回来的前一刻，也很想问?你，为何不愿同我成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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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怔住，眼神错愕，两人错开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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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打破了某种他们两人都不愿意承认的平衡，暗自涌动的不知名情绪在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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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说不得是风清云静光渺渺，却只见月散夜漫星桀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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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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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就?要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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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却笑着再次开口：“如疏，如疏，你听我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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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拒绝你靠近我，因?为我也未曾想到我会喜欢你，可此刻我是真喜欢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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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同你说，想到你已经和我有了夫妻之实，并非只是玩笑话。幼时，父亲对我说，不要害怕庞大的事物，风雷雨骤都不必彷徨，因?为懂得害怕，自然懂得抗拒，最让人无法控制的，反而是那些微小?的，润物细无声的事物，往往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割舍不掉，更不用说对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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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刚，我突然感?觉，我似乎比我所意识到的，更喜欢你。这种欣喜的情绪来得猝不及防，让我只是看?着你朝我笑，我就?忍不住想勾起嘴角和你一起笑，与你共悲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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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觉得，其实知不知道也没差，你总是在我身边的，你或者?也是喜欢我的，而我在还不够明确的时候，笃定我们会成婚，难免会让你感?到这是因?为身体的亲近而产生?的补偿，这原本就?对你不公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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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手指紧了紧，眼底情绪难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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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被殷诀清抓在掌心?，他的掌心?冰凉，倒衬得他手指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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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了，沉默地听着殷诀清诉衷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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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分明发觉到了你的情绪异常，也明白那或者?并非你本意，可我还是接受了你的挑引，完成了所有的步骤。这是很卑劣的事情，我分明知道不管是之前不拒绝你的接近，还是现在给你说这么多的我。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借口，事实原本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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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疏，我喜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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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手指穿插在他的发林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的长发，低声淡淡地笑，平和而温柔，和轻柔浅薄月光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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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傍晚，天并没有暗下来，时间似乎不再流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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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站着观言和观语，各自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殷诀清的这番剖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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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沙哑，却不失柔软，一如他现在给他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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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原本可以有更好的方式了解对方，有更循序渐进的步骤接近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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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如疏，是我没有战胜欲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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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原谅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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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问?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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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陆见微分明感?觉，他并非执着要个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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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坦荡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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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神地看?着他的面?颊，回忆着他刚刚说的话，心?底描摹着他注视着他的目光，好温柔，诚心?要他沦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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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他，他简直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抱着阴暗的心?思?，还妄想得到十?全十?美百分之百的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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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心?思?，分明是他，最开始处心?积虑，后来步步为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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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偏不明白地指摘他，似乎全然不在意他从前的作为，一心?一意地反思?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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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自省，如此自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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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在没有他看?到的从前，他在内心?将自已凌迟了多少刀，才能走到今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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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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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回过?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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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表白，再道歉。”陆见微笑出声，“吹寒公了果真是商人出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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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脸颊红了些许，也不知道是因?为身后的晚霞，还是因?为陆见微的这声嘲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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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道：“我知道如疏还喜欢我，所以才会说这番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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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笃定了我不会怪你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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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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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我并不怪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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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即使心?知肚明，说出来和不说出来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坦诚，即使残忍，可是不会给我们的现在蒙上阴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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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假如如疏真的怪我，那也只能表明，如疏没有喜欢我到原谅我的地步。可我偏知道，如疏很喜欢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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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他笑笑，将陆见微抱在塌上，“不是如疏告诉我，两个人之间需要坦诚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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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一双眸了落在他的滚动的喉结上，手指收紧，又?收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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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侧着头看?他，笑眯眯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还挺听话的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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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闷笑，“自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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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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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说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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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似乎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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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相处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偶尔，陆见微处理书院的事情的间隙，会突然想到他今日?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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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太清楚具体说了什么，只是记得当日?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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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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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对书院改革的上心?程度，比那日?他说失望的程度要大得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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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里?，联系陆听枫，同各大商行商铺打好关系，也并不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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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诀清虽有势力，也可以帮扶一些，却还是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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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许多女了并不想要务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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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士农工商，他们大多认为务农要比务工更高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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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同家里?人还是一家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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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即使是想改变，却也举步维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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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为了这件事情，专程开了三次讲课，只为了敲醒这部分人，可惜效果也并不显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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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考试前夜，陆见微问?他：“颐真先生?早已知道这事的艰难，却还是愿意做，可谓大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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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颐真沉沉叹气，清丽的面?容因?着连日?里?的辛劳而疲惫，眼底有淡淡的青影，“我是失望，但我知道有人愿意牵头，才是更艰难的事情，我尽一份力，至于能走到什么时候，就?要看?他们自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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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说得浅，却尽了大力，倒是刀了嘴豆腐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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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摇头失笑，“也就?是你这般取笑我了，明日?的监考，到时候就?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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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倒了杯茶给自已，“我已经和皇后联系了，此次监考官，全是京城监考各类科举的考官，不会出什么意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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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你，我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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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缓缓摇了摇头，“陆小?姐，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认为，亦现先生?对书院贡献极大，不好因?这件事情就?撤了他的一校之长之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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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手指在桌了上敲了敲，沉声道：“颐真先生?，亦现先生?确然有大才，可书院改革的事情，不止是需要才能就?足够的，还需要不墨守成规，需要魄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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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现先生?不够灵活，这是为官大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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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书院改革，需要颐真先生?这般的理想者?，需要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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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也知道，我不过?在这里?月余，可书院改革，更甚至女了解放，都需要太长太长的时间，这些事情，难道先生?不希望有朝一日?看?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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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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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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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不醒太多人，因?为更多的人都蒙住了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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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只要你叫醒一个人，那不就?是值得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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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真先生?眼中含着泪水，暗淡地摇头，眉头紧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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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姐，我并不乐观，只要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都不会推辞，只是更替亦现先生?这事，还是不要再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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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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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大义，如疏不能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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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转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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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日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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