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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整,能容纳千人的大礼堂被挤得水泄不通,抱着书站在人群里的沈嘉凝看到先前扶她的男人意态翩然地走上台。</p>
邵宇寒三十岁不到,已独立完成数例疑难心脏手术,可谓是医学界的天之骄子。未见其人,已有多少师妹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如今得见真颜,使得台下卖力鼓掌的女生发出一片尖叫声。</p>
邵宇寒演讲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把他的临床经验分享给大家。可他见解独到,分析有力,身上又没有成功之下的傲慢,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使得演讲格外与众不同起来。</p>
沈嘉凝站在人群中,看着远处自信稳重的男子,饱满的额头,坚毅的浓眉,柔和的面孔,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充满风度的俊朗。</p>
演讲之后,沈嘉凝记住了邵宇寒。对彼此的好感在日渐频繁的接触中升华,终有一天,在不知道沈嘉凝有男友的情况下,邵宇寒表白了。无论是哪方面邵宇寒都不输于邢克垒,加之他格外用心,沈嘉凝欣然同意。</p>
沈嘉凝和邢克垒的那段感情,邵宇寒当时是全然不知的。时隔五年,邵宇寒已不愿去想沈嘉凝曾经是如何周旋在他和邢克垒之间,他自嘲地说:“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有段时间她情绪反常。”视线落定在窗外的街景,邵宇寒苦笑道:“想必那是你们分手的初期。”</p>
他却因为身在部队,未发现沈嘉凝的异样。邢克垒呵了声。</p>
那时,沈嘉凝已经在陆军医院实习了,或许是身为邵宇寒的女朋友让她必须要压抑和邢克垒分手所带来的情绪影响,她向邵宇寒提出不对外公布他们的恋人关系。</p>
见邵宇寒似有不悦,沈嘉凝笑盈盈地拉他的手:“你在医院那么有名,我却只是个刚来的实习医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攀高枝呢。”</p>
邵宇寒的脸色缓和下来,抬手刮了下她鼻尖:“想得倒多。”</p>
邵宇寒是真的爱上了沈嘉凝,所以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即便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和某某男医生举止亲密、关系暧昧,只要她否认她解释,他就信。</p>
一段时间后,就在邵宇寒看来两人已入佳境,准备向沈嘉凝求婚时,她却因为他赶一台手术没能陪她过生日大发雷霆。事后无论邵宇寒如何道歉,她始终不依不饶,甚至提出分手。</p>
思绪停顿在这里,邵宇寒看向邢克垒:“在我看来,她小题大做了。可女朋友嘛,本来就是要宠的,我没太往心里去。直到……”</p>
那天他正在值夜班,沈嘉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接通后说话的却是一间酒吧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沈嘉凝喝醉了,让他赶紧去接人。</p>
酒吧里,动感十足的乐声下,邵宇寒在吧台前找到酒醉的沈嘉凝。他俯身抱起她要走,她却搂住脖子,含糊不清地说:“丽丽你说,就因为邵宇寒长得帅,家世好,我就要把后半生的幸福交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男人吗?”</p>
邵宇寒僵住。</p>
不知道是不是沈嘉凝醉得不彻底,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记忆,那晚之后,她一面回避邵宇寒,一面无所顾忌地和院内的男医生打情骂俏。</p>
原本邵宇寒还在说服自己别把沈嘉凝的醉话当真,终于在她的变本加厉中爆发了,他问:“你究竟想怎么样?”</p>
迎视他蕴含着愤怒的视线,沈嘉凝漫不经心:“不想怎么样,只是想通了,不愿意委屈自己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继续下去。邵宇寒,好聚好散吧。”</p>
“不爱的男人?”沈嘉凝的话如同利剑直刺邵宇寒心窝,他试图做最后的争取:“怎么突然成了这样?你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因为我没陪你过生日,你还在生气?”</p>
“除了你,我还有别的人,不过他是军人。如果不是因为耐不住寂寞,我是不会和你好的。”盯着他的眼睛,沈嘉凝冷笑:“我十八岁就和他在一起了,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懂吧?”</p>
回想那一刻自己的愤怒,邵宇寒微微仰头:“骄傲不允许我再卑微下去,所以对于她提出的分手,我说,如你所愿。”</p>
邢克垒不相信:“你们就这样分手了?”</p>
邵宇寒笑得有几分苦涩:“我哪里舍得?”</p>
因为舍不得,在平静了几天后,他找到沈嘉凝,表示不介意她的过去,只要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p>
沈嘉凝却说:“那不仅是我的过去,还是我的未来。不妨告诉你,我准备辞职了,然后随军。”她微微一笑,“我们要结婚了。”</p>
邵宇寒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竟是血红一片:“她告诉我,她即将成为一名军嫂。她提醒我,他们是一桩军婚。除了祝她幸福,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p>
就这样,异常萎靡的情况下,邵宇寒接受院方安排去解放军总医院进行交流学习。那一天,沈嘉凝办理了离职手续。随后不久,邵宇寒收到一份结婚请柬。看到沈嘉凝的名字印在烫金的喜帖上,他已经没有勇气探究新郎是何许人。交流学习归来,有了多项科研成果的邵宇寒被医院以特殊人才身份送去国外留学。</p>
邢克垒和邵宇寒的经历相对于自己都是完整的,可把他们各自的部分拼凑起来,就会发现沈嘉凝的说辞漏洞百出。从沈嘉凝的疯言疯语中,他们不难猜到她必然是独自承受了什么。那个未及出世的孩子,对她而言,是一切不堪的根源。</p>
如同贺雅言所说:真正的答案在沈嘉凝的心里。那些属于她的全部,是只有清醒的她才知道的。</p>
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到可以清楚地听见两个男人的呼吸。良久,邢克垒抬手搓了搓脸:“沈姨和嘉楠同意手术吗?”</p>
邵宇寒正为此为难:“嘉凝脑里的瘤压迫了她的记忆神经,导致失忆。她的精神状况始终没有好转,也是受瘤影响。即便不考虑恢复记忆,在瘤持续生长的情况下,为了确保她的健康,手术势在必行。不过手术风险很大,沈阿姨拒绝签字。”</p>
“手术成功的概率是多少?”</p>
“百分之五十。”</p>
邢克垒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他说:“我试试。”</p>
去沈家前,邢克垒先去见了米屹东。</p>
得知前因后果,米屹东的回答是:“去吧,既然有希望就不能放弃。”</p>
在经历了上次的冲突后还能获得理解和支持,邢克垒有泪湿的冲动,他说:“谢谢伯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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