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营垒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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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些让人触目惊心的数字，米屹东眉头紧锁，他说：“灾后重建是个大工程，就算把人工造林、天然更新和封山育林等多种方式结合起来，恢复起来也得些年头了。”</p>

邢克垒认同地点头，紧接着就灾后重建问题和米屹东交流意见。见两人侃侃而谈起来，米佧与艾琳相视而笑。</p>

之后，邢克垒被米屹东叫去了书房。很久之后再出来时，躲在楼梯口的米佧只听到米屹东沉声说：“身上有伤，自己多注意。”至于两人的谈话内容，邢克垒像保守军事机密一样绝口不提，只是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地告诉米佧：“搞定你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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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A城几个月，米佧错过了沈嘉凝的手术。得知她正处于康复阶段，米佧去看她。</p>

沈嘉凝的脑瘤手术难度很大，过程中她的心电信号又莫名出现异常，幸好邵宇寒作好了万全的准备抢救及时，总算在生死边缘把她拉了回来。</p>

站在病房门口，米佧看见一个女孩儿坐在窗前，傍晚的天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渡上一层金色。她清丽的面孔在夕阳余晖映照下显得宁静安详。邵宇寒侧身站在她旁边，似乎在和她说什么，她却一味沉默。</p>

邢克垒几不可察地叹气：“术后醒来一直是这样，不和任何人交流。”</p>

米佧想了想，“或许她什么都记起来了。”</p>

邢克垒点头，“贺熹嫂子也这么说。”</p>

米佧若有所思，“她是不是不想让师兄知道她经历的那些事情？”</p>

邢克垒认同这样的猜测，但他说：“所谓爱，不是那么肤浅和不值得依靠。她已经经历了这些，还有什么是邵宇寒不能原谅的？”</p>

米佧偏头看他：“可谁不希望在恋人眼里保持一份美好呢。”</p>

“生活不可能都是圆满，当美好有了缺憾，也该勇敢面对。”邢克垒像父亲一样摸摸她的头，“人不都是在挫折中成长起来的吗？”</p>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事实也证明，在生活赋予的磨难和打击面前，有多少人跌倒了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米佧庆幸，既有父母家人的疼爱呵护，又有邢克垒为她遮风挡雨。</p>

可沈嘉凝呢，她又有什么？</p>

仿佛瞬间长大，米佧笔直地望进邢克垒眼里：“你帮帮她吧。”</p>

并不确定米佧的提议是不是真的能帮到沈嘉凝，但邢克垒一点都不怀疑此时清醒的沈嘉凝是觉得无路可走的，哪怕身体已经新生，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却在一步步走向毁灭。</p>

细雨下了一夜，淅沥的雨声仿佛传递一种忧郁的情绪。清晨时雨终于停了，高远的天空呈现出清澈的蓝色，流泻下来的阳光足以温暖任何一颗冰冷的心。</p>

邢克垒就在这样的天气里把沈嘉凝带去了墓园。沈正面前，沈嘉凝的平静一点点龟裂，一种沉重的刺痛感从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来，无遮无掩。</p>

连邢克垒都觉得这样的方式过于残忍了，可他还是选择了开始：“起初我以为沈叔是带你去部队找我，后来才发现你们是要去陆军医院。你们去医院的用意，几年前，我非常想知道，甚至是那个人，我也很有兴趣。因为我不明白，怎么你就忽然不待见我了。”</p>

“几年的感情不是闹假的，尽管聚少离多，尽管在你看来我满不在乎，可在我邢克垒心里，你沈嘉凝，就是我女朋友。但你说分手就分手，连我们之间的感情都一并否定就跟了别人。我心里不服气。”邢克垒在地上坐下来，仰望着轮椅中的沈嘉凝，“现在我想通了，嘉楠说得没错，如果当时我拿出现在对米佧十分之一的心思待你，或许不是今天的局面。”</p>

沈嘉凝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认同，又像是拒绝听下去。</p>

短暂的沉默之后，邢克垒语气真诚地说：“对不起嘉凝，在那一场爱情里，我没有好好对你。”</p>

金色的阳光投射到沈嘉凝身上，凝视着邢克垒的眼睛，她依然没有言语。可邢克垒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光芒，那若隐若现的一缕光亮，仿佛是她的谅解。</p>

得到这样的回应，为邢克垒注入几分信心，“那么你呢嘉凝，是不是也该说声对不起？我曾听过一句话，意思是说‘亲人是父母家人为我们选择的朋友，而我们自己的朋友，是我们根据个人意愿选择的亲人’。那是不是说：无论亲人还是朋友，都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对于这一部分，你没有善待。否则你不会一个人承受一切而让我们袖手旁观。即便你也有错，这个错误不至于连累沈叔致死。还有邵宇寒，你居然能想到寄张假请贴给他。在你眼里，他的爱就那么不堪一击吗？如果他是那样的男人，你还爱他什么？”</p>

无论沈嘉凝有怎样的心里准备，当疼痛被再次揭开时，她还是难以承受。握住轮椅扶手的手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沈嘉凝在邢克垒的视线压力下眼底雾气朦胧。</p>

“你的眼晴显然比你的人诚实。“邢克垒却不容许她躲避，他一针见血地说：“你和我分手是因为邵宇寒，你逼走邵宇寒是因为谁？你不想说？可以，谁会介意这个世界上多一桩秘密。但嘉凝你得明白，生命的姿态是进行时，你有该做的事，你有未尽的责任。沈叔不在了，沈姨还在，她已经老了，这五年对她而言，比过去的五十年还漫长，她失去了丈夫，你怎么忍心让她再失而复得后再失去一个女儿？对亲人的责任，不是你想不负就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