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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金黄色的令牌摔成了半截儿,中间呈现出黑褐色,两边儿的碎屑呈现出了颗粒状,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的光点,看着像是琉璃的质地。
所以,他是被人设套了么?
姬若风后知后觉的抬头,姬若离眼中淡漠依旧,他的手在袖中忍不住握拳。
“若风,你到底想好了解释没有?”
顺帝背对着姬若风,颇具威严的开口,姬若风的眼角忍不住跳了又跳,可就是不知道该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回答来。
父皇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姬若离淡漠的模样,让他摸不准,究竟是不是他在给自己下套。
“儿臣……儿臣……”他犹豫了半晌,终是低声道,“儿臣确实不知那守城的将士去了哪里。”
“不知,那么他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么?”顺帝冷道。
身后的姬若风沉默着不说话,顺帝卷了袖冷了眸子看着他,“怎么,利用了人,竟然连名字都不知道么?”
顺帝话音刚落,便有侍从将一妇人和一孩子带到了高台前。
妇人拉着手中的孩子跪下,“民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帝竟然在来的路上,还带了一对母子,众人皆是觉得今儿这事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戚冥亦是疑惑的冲姬若离看去,姬若风一直以为令牌不在主子的手中,主子原本只是计划着,将令牌先搁在他那儿,等姬若风在皇上面前揭发的时候,再将令牌拿出来。
姬若风在皇帝的心中,一直是一个乖儿子,而且有季氏袒护着,在短期内,绝不会让皇上对他失了信心和期望。
姬若离原本也只是打算将他兄友弟恭的伪善模样揭了就好,毕竟事情是要一步一步来的。
谁能料想到,姬若风竟然拿了一块假令牌出来,还义正言辞的泼脏水,戚冥不想本来下姬若风脸面的令牌,竟然给姬若离证明了清白。
他更加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他们完全料想不到的地步。
姬若离本人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姬若风与他虽然互相看不过眼,可他清楚的明白,姬若风最是在乎自己在父皇面前的假面。
他做事虽没有季氏人前伪善人后毒辣遮天、有恃无恐的火候,但也确实继承了不少。
他既然敢在父皇的面前将令牌拿出来,那就一定是找人查验过令牌,而且必然对令牌的真假深信不疑。
大夏各皇子的令牌做工繁琐,轻易不会被模仿。
能让姬若风深信不疑的,给他令牌的人也当是个人物。
“阿离哥哥,我倒是也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唐淼玩笑的口吻忽然在他的脑海中重现,他的眼眸也染上了些温热的气息,带上了些无奈的笑。
这个唐小七啊,总是做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儿,今儿这事儿,说不准还真是……
想起唐淼,他眼中笑意不自觉的增加,看在旁人的看中,却别有一番风景。
姬乎眯着眼看着姬若离,幽幽道,“皇叔,我看谨世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懦弱无知的孩子了。”
或许因为他的眼中一直淡漠,所以忽然多出的笑,显得格外的明显,又格外的别有用意,群臣心中都各有计较。
顺帝看着姬若风茫然不识的模样,再看他空落的袖袍,自然猜出他的手在袖里握成了拳头,他心里的不满似乎更加严重了些,他冲高台下的妇人道,“你来告诉太子,你是何人?”
“民妇姓赵,是……”
“是死在你太子府那位守城将士的妻儿!”
姬若风的若无其事、不明就里的模样,让顺帝的隐忍到了极限,他打断了妇人,冲着姬若风怒道,“朕还真不知道,太子竟还有草菅人命的本事!”
“看看你做的好事儿,这妇人去了府衙,人家听说了这妇人的丈夫是进了太子府,便再也没有人插手管这事儿了!原来太子在上京城竟然这么只手遮天啊!”
姬若风和自己心中的儿子相差太远,现实和想象中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顺帝越说,心中的火气越大,他再次扬起了手,却怎么都没有落下,心中虽对着不成器的儿子生气,可真要到了动手的时候,却又怎么都舍不得下手。
顺帝怒气正盛,姬若风忽然有了印象,张晏确实跟他提起过那将士的母子去了府衙闹,可最后,他花了一千两银子解决了这件事儿。
他听到最后的消息是,这母子在张晏的注视中离开了上京城,可为什么,他们现在为什么回来了?
姬若风握拳的右手更是紧了又紧,姬若离的单纯的笑,在他的眼中,分明就是嘲笑与玩味,似乎在笑他的作茧自缚。
几乎是在看到他眼中笑意的瞬间,他便肯定了,眼面前跪在父皇跟前的母子一定和姬若离脱不了干系。
恐怕,他是跳入了姬若离设下的坑中了吧,他倒是高兴了,心里现在估计在笑了吧。
“若不是这对母子在大理寺卿的门外跪了一天一夜,朕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你究竟什么时候,变成了视人命如草芥的样子?”
顺帝失望的看着姬若风,他宠爱姬若风的事实,天下人皆知,如今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儿质问姬若风,顺帝忽然间好像老了许多。
大理寺卿柳月白,是了,一定是姬若离,一定是他!
姬若离虽然没有明白上执政,也没有插手朝堂之事,但朝中自有些官员和他走的十分的亲近,柳月白便是其中之一。
姬若风心中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次还不是柳月白?
他能想到这一点,比他年长许多的季氏当然也想到了,在瞥见儿子眼中猜忌之时,季氏在他开口前,先一步拦在他的面前。
“皇上,风儿一贯单纯,这次一定是受了旁人的诓骗,不然他怎么会冤枉了阿离呢。”
季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脸不红不跳的打着温情牌。
“单纯,单纯的话,他会直接杀了人灭口么,朕让人去查了,太子口中的商人,只有那守城的将士一人见过,如今他都死了,太子说什么不行?”
“皇上,既然是这样,只要把那商人找出来,不就好了么?”季氏恳求道,“皇上,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怎么能这样冤枉风儿呢,他该有多委屈啊!”
“委屈,皇后,朕也相信太子是无心之过,所以柳月白带着人到朕面前的时候,朕相信太子,让柳月白彻查,可是到头来,朕查到了什么?”
顺帝的音调忽然走高,季氏心中有是一阵慌乱。
“太子府的家臣,你的好外甥,他不但帮着太子收买刚刚死了一家之主的孤儿寡母,他竟然还让人打造了一块假的令牌!”
季氏疑惑的冲张晏看去,他赶紧上前来,跪着恳求道,“皇上,令牌是那商人亲手交给臣下的,还请皇上明查,莫要冤枉了太子!”
“商人,你说的可是这人?”顺帝轻蔑道。
一身着灰色丝绸长袍的男子被人推了出来,几步跌跪在张晏的跟前,张晏细细一看,正是那日交令牌给自己的男人。
“这……”张晏一瞬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再看了那男子两眼,心中自嘲一笑,他明白了,这场戏,他以为自己布局高明,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打从一开始,这商人、母子,都不算被威胁、收买的,而是用来算计他的。
商人受惊的模样、那对母子悲恸远走的模样,全部都是为了让他深信不疑而编排的一出戏。
他以为自己这个谋臣算计的滴水不漏,却不想,自己反倒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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