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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此刻老陈的这般举动,自然是因为看见了自己头顶上有什么骇人的东西。谢贻香甚至不用细想便已明白过来,原来方才曾出现在自己背后、却又到处都找寻不到的“人影”,此刻居然就在自己头上的屋顶下面。
谢贻香一时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猛然抬起头来,往自己屋顶上望去,然后便看到了她一生当中最为恐怖的景象。
要知道众人此刻身在的这间屋子,为了能在屋顶夹层中埋藏尸骨,那屋顶本就设计的极矮,此刻虽已经坍塌掉了大半,让夹层里的骨骸尽数落出,但头顶周围仍有一圈封闭夹层的腐烂木板,不过只一人多高低,离谢贻香的头顶也就几尺的距离。
此刻谢贻香这一抬头,眼前顿时便出现了一片花花绿绿的颜色,蓝的、绿的、紫的、青的……无一例外是色调偏冷的颜色;而就在这一片花里胡哨的颜色中,还依稀有些凹凸起伏,兀自微微蠕动,令人心惊肉跳的同时,还带来恶心的感觉。
这片五颜六色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谢贻香陡然见到这一片诡异的色彩,不由地愕然当场,脑海中已然是一片空白。却见眼前这片兀自蠕动色彩,起伏愈发激烈,继而从当中裂开一道细缝,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个黑漆漆的深洞;一条赤红色肉乎乎的东西,湿哒哒、软绵绵,随之从那黑漆漆的深洞里面探出,扭曲着往自己脸上蠕动而来,伴随这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呆立当场的谢贻香突然醒悟过来:这一片五颜六色、凹凸不平的东西,根本就是一张涂满色彩的人脸!因为这张脸此刻离自己分明近在咫尺,几乎便要贴上谢贻香仰起的面颊,由于隔得太近,她一时才没能分辨出来。而从“黑漆漆的深洞”中探出的那条赤红色、肉乎乎的东西,分明是人的舌头从嘴里伸出,兀自带着粘稠的口水,正要往自己的脸上舔来!
自从进到这座姚家古宅当中,一路上再联想起昨日梦中的见闻,谢贻香本就有些提心吊胆。而今看清眼前这一幅恐怖的怪脸,震惊之下,她心中那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当下谢贻香再也克制不住,放声尖叫起来,惊得整座姚家古宅四野都是不绝的回响声,跌宕着交织在一起。
伴随着自己的尖叫身中,谢贻香脚下一软,整个人当场坐倒在地。这一离得远了,她终于看得明白,头顶上乃是一个满脸涂着色彩的“人”,也分不出是男是女,浑身上下都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袍当中,将自己的身体倒吸在头顶夹层的木板上。
面对如此惊悚的情形,谢贻香到底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里有勇气做出反应?那张五颜六色的怪脸眼见谢贻香坐倒在地,依然将一条红彤彤的舌头伸出蠕动,顺势便要向她扑落下来。忽然间一道劲风飞来,径直砸向那张怪脸而去,竟是一柄带着刀鞘的官刀。
原来却是那对面的老陈本已退到墙边窗洞前,眼见谢贻香遇险,他心中虽是害怕至极,却也始终不能见死不救,慌乱间只得将自己腰间的官刀连鞘一并掷出,奋力砸向躲在屋顶下的这个花脸黑袍怪客,想要借此拖延对方,好让谢贻香有机会缓过神来;与此同时,伴随自己的官刀脱手扔出,老陈整个人也立刻跳起,从墙上的窗洞处跳出了阁楼。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老陈那柄掷出的官刀在半空中旋转飞来,离黑袍怪客那张五颜六色的脸不过寸许距离,眼看便要命中。谢贻香却忽觉眼前一花,继而“啪”的一声闷响,老陈的官刀已砸落在了腐烂的屋顶上,哗啦啦地撞落下一大片腐木;而原本倒贴在屋顶下的那个花脸黑袍怪客,分明已经消失不见、无影无踪了。
这花脸黑袍怪客究竟是人是鬼,又或者只是自己的幻觉?谢贻香虽然躲过对方的迎面扑落,背心里的贴身衣衫已被冷汗浸得湿透,仍旧惊魂未定。若说这黑袍怪客是个活生生的人,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出鬼没、来去无踪的轻功?而且这黑袍怪客先后两次,几乎都是贴身潜伏在自己附近,以自己的修为,又怎会察觉不出丝毫动静?非但如此,谢贻香至始至终就没感觉到这黑袍怪客的呼吸和心跳,倘若当真是个高手在故意装神弄鬼,其武功可谓是骇人听闻了。
但如果说眼前这一幕只是幻觉,这个黑袍怪客不过是由自己心中的惊恐所虚幻而成,那么老陈又怎会和自己一同看见?谢贻香正百思不得其解,猛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阁楼外传来,顿时将她拉回到眼前的场景。谢贻香听得清楚,这声惨叫分明是那跳楼而出的老陈所发出,以此看来,那个忽然从屋顶夹层处消失不见的黑袍怪客,必定已经追出楼去对付逃走的老陈了。
当下谢贻香便要跟着跃出阁楼前去援助老陈,转眼又瞅见那个被吓得晕死过去的捕快老叶,此刻正兀自翻着白眼平躺在房间角落,周围则是从夹层中掉落的一堆残骸和尸骨。谢贻香心中的恐惧又再次泛起,暗想道:“如果那个黑袍怪客是有人刻意装扮,那凭他这一身来去无踪的本事,自然是个绝顶高手,仅凭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必定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这老叶和老陈两名捕快武功平庸,倘若真动起手来,非但帮不上忙,甚至还会成为累赘,自己当真要出手相救?”
所幸这一犹豫不过是弹指间的工夫,谢贻香当机立断,手中乱离一扬,人已穿过窗洞跃出阁楼。但见此刻夜色已至,那软绵绵的细雨又开始穿织飘落,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而细雨当中,整座姚家古宅仿佛被三面环绕的火龙山山壁压得透不过气来,露出一阵阴森恐怖的气息。
而就在那不远之处,在这座姚家古宅的院墙角落前,方才跳楼逃出的老陈此刻居然双脚离地,就这般凭空悬挂在夜色当中,四肢兀自在空中胡乱挥舞,又仿佛是在奋力挣扎,却不见四下有什么能让他借力的东西。再伴随着老陈嘴里发出的阵阵惨叫,其形貌当真是完不合常理,可谓是诡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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