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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石屋角落处的木床上,分明有两只棕黑色的“猴子”,正龇牙咧嘴地瞪着众人。可是仔细一看,这两只所谓的“猴子”,其身形大小根本就不像猴子,反倒像是七八岁大小的孩童,但浑身上下确实又是猴子的毛皮,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形貌极是古怪。
再看木床旁边,居然还有一个浑身赤裸的小男孩,但背上却却是毛茸茸的一片,乃是被人将猴子的毛皮缝合在了他的背上,猴子毛皮四面的线角都还清晰可见,正往外渗透出脓水。而在木床的后面,则是一堆被剥去皮毛的猴子尸体,兀自散发出阵阵恶臭。
只听商不弃解说道:“这个唤作‘齐天大圣’,乃是将猴皮缝合在孩童身上,将其装扮成猴子的模样,以此打着‘灵猴’、‘神猴’之类的幌子招摇撞骗;当中手艺高超之辈,甚至能够以假乱真。据说宋朝南渡之后,民间有人给高宗皇帝献上了一只会说人话的猴子,从而预言南宋之兴亡,便是出自于这门手艺。”
说到这里,商不弃这才道出整件事的经过。原来那夜他在曹员外家里替那只偷盗的猴子“画像”,当时便已认定这只所谓的“猴子”,其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至于一个人为何会变成猴子模样,商不弃办案无数,自然见多识广,立刻便想到丐帮“采生折割”这一门手艺,从而堪破“兰州鬼猴”之谜。而谢贻香和先竞月虽然也听说过“采生折割”之事,但到底太过年轻,更不曾亲身经历过,所以从头到尾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由于商不弃总喜欢故弄玄虚,所以当时并未向两人点破此事。在与两人分开后,他一面找熟人搭桥接线,联络兰州城里的色目人势力,一面又在曹员外的府邸外四处打听。因为当夜到曹员外家中偷盗的那只“猴子”,多半是从丐帮手里逃脱出来,事后只怕已被丐帮抓捕回去,所以丐帮关押那只“猴子”的窝点,必定就在曹员外家附近一带。于是商不弃一路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此地。
听完商不弃的讲诉,众人再看角落里的这几只“猴子”,都是面无人色,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后那居星士又从石屋里揪出两个黑袍妇人,冷冷说道:“这几个月我在城南卖艺,表演戏法时人群里常有孩童失踪,一直不曾抓到凶手。想不到果然是丐帮所为!”再看左边的那个黑袍妇人,正是当日和谢贻香、先竞月打过照面的那个牙人。
当下商不弃便撕开她们身上的黑袍,果然也和那几只“猴子”一样,身上已被人缝合上了大片猴皮,乍一看去,简直像极了两只猿猴。谢贻香本欲严加盘问,却不料这两个妇人满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却是喉咙早已被人烫哑。依照商不弃解释,丐帮之所以要将这两个偷盗孩童的妇人弄成怪物模样,一来是免得她们生出异心,伺机逃脱;二来则是被人抓到时可以凭这幅相貌吓唬人,以此脱身。
如此一来,整件事便已一清二楚,无论是宁萃所谓的“兰州鬼猴”,还是谢贻香和先竞月撞见的牙人,从头到尾都是由这丐帮兰州分舵所为,说到底便是“采生折割”这四个字;而这“采生折割”,本就是丐帮千百年来谋生的手段。所以何舵主和猴老爹才执意不肯让谢贻香和先竞月调查此事,甚至不惜狠下杀手,自然是因为做贼心虚。
再看那手足尽废的猴老爹,依然是满脸的凶神恶煞,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悔恨。先竞月盛怒之下杀心顿起,便要解下身后的偃月刀将这老畜牲斩杀当场。却不料他刚一生出杀念,右手便已被人抓住,转头望去,却是那哥舒王子的妹妹阿伊。
只见阿伊摇了摇头,用拗口的汉话说道:“中毒,不能打。三天。”说罢,她又朝先竞月微微一笑,说道:“我帮!”话音落处,她手臂下的短刀当即划出,刀锋过处,那猴老爹的两条腿连同一条手臂便从身上脱落下来,断口处更是血流如泉。那木老先生连忙上前替他止血,怒道:“此间之事,到底还是要交给兰州府衙门处理,才能将丐帮一网打尽。这猴老爹便是人证,休要乱来!”那阿伊吐了吐舌头,笑道:“留一只手,认罪画押。”
此时的谢贻香已基本回过神来,不禁叹道:“原以为丐帮虽是亦正亦邪,当中也曾出过不少英雄好汉,谁知……谁知这些乞丐吃吃狗肉倒也罢了,竟然还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举。”旁边的商不弃冷笑道:“英雄好汉?可不是么,这位猴老爹和方才那位秦寨主,当年在兰州城揭竿而起,拼死对抗前朝异族,又如何不是汉人的英雄好汉?殊不知这些个所谓的英雄好汉,背地里干的却是这等勾当。猴老爹,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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