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子是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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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归想，话可不能问，他忙躬身答道：“先生莫怪，是小的眼拙，没认出来这位是您的书童，您快请进。”</p>

说完挤出一丝笑容对姚静致说道：“这位小哥儿，方才我是逗你玩儿的，院子里有狗不假，不过都拴着呢，不用怕的，来，这书箱我帮你背！”</p>

姚静致一甩身子，躲开门房的手，小声说道：“不用，不用，我现在就只会帮先生背书箱，你别抢我的活计！”</p>

阚画子笑了笑，对姚静致说道：“走吧，有先生在，没事儿的。”</p>

姚静致点点头，跟在阚画子身后，进了张府大门。</p>

已经收拾好思绪的苏乞儿远远地望着姚狗儿进了张府的大门，喟叹一声，将手中的破布条系在棍头，弯腰拾起破碗，慢慢向别处走去。</p>

走了也好啊，以后还能省出半个馒头。</p>

自己烂命一条，就像那臭水沟的癞蛤蟆一样，狗儿跟着自己，最多，也就变成另外一只识字的癞蛤蟆吧。</p>

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狗叫声，想起一事的苏乞儿挥舞手中竹棍，大喝道：“看我独门绝技，打狗棍法！”</p>

一阵疯魔棍法耍完之后，有些气喘吁吁的苏乞儿凄苦一笑。</p>

老子就他娘的是一只癞蛤蟆。</p>

姚静致低着头跟在阚画子身后，悄悄地打量着张府，生怕从哪里蹦出一条大狗来，咬他一口。</p>

他有点想苏先生了。</p>

苏乞儿第一次带姚狗儿讨饭，就有些出师不利。</p>

以苏乞儿这几年的乞讨经验，他很慎重地选择了一家，便带着姚狗儿去拍门。</p>

这是一户家境很殷实的人家，平日里的剩菜剩饭不少，每次苏乞儿去乞讨，虽说遭受不少白眼，可盛在破碗中的食物，却实打实的多。</p>

这家人的好，苏乞儿一直记在心里，而那些刺耳的话，他选择了遗忘。</p>

谁骂不是骂呢？至少这家还会给口吃的。</p>

苏乞儿也想让姚狗儿知道，这世上虽说有心地善良之人，可没有白吃他人食物的道理。</p>

有些时候，苏乞儿还是会做些力所能及的苦工，来换些旧衣物与食物。</p>

只是在这个镇子中，这样的机会并不多。</p>

而他这身子骨，一些重活累活还干不动，也干不好。</p>

拉着姚狗儿的他算好了时辰，去拍了这户人家的大门。</p>

不能赶在人家用饭的时候去乞讨，这样会倒人胃口，惹人不喜，要等人家用完饭之后，这时上门，运气好的话就会讨要到一些残羹冷炙。</p>

门开了，这家主妇，见是苏乞儿来乞讨，这户人家嘀咕声晦气，便对苏乞儿说道：“算你命好，今日剩了不少饭食，等着吧！”</p>

苏乞儿点头陪笑，不断作揖点头谢道：“能不能多给些，我这还有个孩子！”</p>

说完冲一旁招呼道：“狗儿，快过来，给人家磕头。”</p>

这主妇见状，讥笑道：“呦，呦，这是从哪儿捡来的野孩子？怎么，没有婆娘给传宗接代，就捡来个野孩子当种？还是个男娃！你怎么不捡个女娃回来？养大了还能当个媳妇儿，好让你也尝尝女人的滋味儿，到可惜你那张小白脸了。”</p>

苏乞儿干笑着，没有搭话，而初次乞讨的姚狗儿在一旁怯生生的揪着他的衣角，不敢抬头看这个面色凶悍的女人。</p>

这家主妇啐了一口，骂了一句“怂货”便关了门。</p>

姚狗儿望向苏乞儿，苏乞儿低声告诉他，“别在意她说的话，咱们是来要饭的，能要来饭就吃，要不到，就换一家，至于别人说了什么话，就当没听见好了，你要是把这些话也吃了，就吃不下饭了。”</p>

姚狗儿也不懂苏乞儿在说些什么，他晃了晃苏乞儿的袖子，问道：“先生，人家都关门了，咱们还是走吧！”</p>

苏乞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先生告诉你啊，若是这户人家没说‘滚’‘起开’这些赶咱们走的话，一般情况，都会给咱口吃的的，方才你没听她说么，家中有剩饭的。”</p>

正说话间，门又开了，这家夫人端着一个饭食盆出来，放在地上说道：“吃吧！”</p>

苏乞儿一瞧，真是撞大运了，给了这么多吃的，忙招呼姚狗儿道：“狗儿，快来吃啊！”</p>

正当他抓饭要吃的时候，从门内突然蹿出一条狗来，冲着二人扑了过来。</p>

苏乞儿慌忙起身，一手抄起竹棍，一手把刚要吃的姚狗儿拉在身后，向后退了几步。</p>

好在这条狗没有继续扑过来，而是守着那饭食盆一顿狂吠。</p>

这家主妇一拍巴掌道：“哎呀，说来也巧，你来晚了，这饭就倒我家这条狗的食盆里了，本来还有一口吃的，可你说还有个娃儿，我这也是没辙，就把狗食盆给端出来了。”</p>

苏乞儿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昨日乞讨来的食物，他都没吃上几口，眼见食物就在眼前，他的眼中有些冒火。</p>

那妇人继续说道：“别说老娘不给你吃的，这吃的就在这，你要是能从我家旺财嘴下抢出来，老娘就给你吃。”</p>

苏乞儿的眼神一亮。</p>

这么一大盆饭食，可是足够他和狗儿吃的了。</p>

苏乞儿对一旁吓得直哆嗦的姚狗儿说道：“去，上远处躲着去，别让狗给咬了。”</p>

姚狗儿死死盯着那条狗，慢慢地向后挪步，退了七八步之后，转身撒丫子就跑。</p>

见有人跑，那条狗便要追过去，苏乞儿乱舞着手中的竹棍，大声吼着，拦住了乱叫的狗。</p>

苏乞儿还不敢真的打在狗身上，怕惹得这家主人不喜，只是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竹棍，吓唬着眼前的狗。</p>

好在这条半大的狗被他给吓住了，瞪着眼叫了几声，就灰溜溜的跑了回去，站在食盆旁低头去吃。</p>

那妇人催促道：“你再不抢，可就没得吃了，连条狗都抢不过，活该你被饿死！”</p>

转头看了眼躲在远处的姚狗儿，苏乞儿一咬牙，手中竹棍一挥，就冲了上去，抓起狗食盆就要跑。</p>

被夺了食盆的狗被激怒了，冲着苏乞儿就咬了过来，苏乞儿一手高高举着食盆，一手那棍子死命地抽着，也不管能不能打到狗了。</p>

几棍抽在狗身上，那条狗吃痛，不敢上前，夹着尾巴逃了回去，从门缝处露出半个狗头，呜呜地叫着。</p>

那妇人踢了那条狗一脚骂道：“死一边去，完蛋玩意儿，看老娘不把你吊死吃肉。”</p>

说完对着苏乞儿翻了翻白眼道：“你倒是挺能的啊，老娘说话算话，不过老娘丑话说在前头，这是狗食盆，你得给老娘趴着吃。”</p>

方才那般胡打一通已经耗尽了苏乞儿最后一丝力气，管他怎么吃呢，能吃到嘴里就行。</p>

他放下食盆，趴在那就抓起食物往口中塞去。</p>

那妇人哈哈大笑道：“别说，你这样子，倒真的像条狗，欸~不对，像个癞蛤蟆，哈哈哈，一个大癞蛤蟆。”</p>

吃了两口饭，缓过劲儿来的，回头冲着姚狗儿招了招手。</p>

姚狗儿跑了过来，苏乞儿从他手中拿过破碗，从食盆中盛了饭递过去说道：“快吃吧，不够了，这还有！”</p>

那妇人一瞪眼，“不成，他也得给我趴着吃！”</p>

苏乞儿望向夫人，带着乞求的目光央求道：“他还是个孩子……”</p>

“呸，孩子怎么了？孩子不也是叫花子么？叫花子就要有叫花子的觉悟，要不就别吃这碗饭，凭什么你吃得他就吃不得？告诉你，老娘这是好心，要是这点屈辱都受不了，那就等着饿死吧！”</p>

妇人一叉腰，“爱吃不吃！”</p>

打那之后，姚狗儿尤其怕狗。</p>

而这户人家，苏乞儿再也没带姚狗儿来过。</p>

阚画子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小书童，问道：“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呢？是觉得这宅子太大了么？这宅子大了，未必是件好事，弄那么多房间有什么用？物尽其用才是实理。”</p>

姚静致颠了一下后背上的小书箱，稍微放松一下肩膀，小声道：“没，没看什么？”</p>

阚画子只当是姚静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宅子，心中好奇，笑着说道：“这些时日咱们先暂住在这里，等过些日子，先生就带你去先生的家。”</p>

姚静致“嗯”了一声。</p>

阚画子问道：“先生的家很远，你愿意跟先生去么？”</p>

姚静致乖乖地说道：“先生去哪儿，我就去哪儿！”</p>

阚画子稍微慢上一步，与姚静致并肩而行，揉了揉姚静致乱糟糟的头发说道：“先生的家可没有这里的宅子这么大，不是先生买不起，而是先生不喜欢大宅子，也不喜欢人多，给你起名静致，也是因为先生喜静。”</p>

姚静致想了想，抬头问道：“那先生的家中有狗么？”</p>

阚画子不禁莞尔，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怕狗对么？”</p>

姚静致点了点头，“我听苏先生说道，很多高门大院中都爱养狗护院的，所以我怕先生家中也有。”</p>

阚画子笑道：“你放心吧，先生的家中不是高门大院，也没有恶犬，只有三个漂亮姐姐。”</p>

这时，先小跑进去通传的门房带着笪守典迎了出来。</p>

笪守典笑着拱手道：“画先生，别来无恙！”</p>

阚画子也拱了拱手笑道：“笪管家，近日可好？”</p>

笪守典打趣道：“老喽，老喽，已到了那连雨天的岁数喽！”</p>

阚画子会心一笑，这个老家伙，倒是个性情中人。</p>

笪守典看了眼姚静致问道：“这孩子就是先生的书童？”</p>

阚画子点了点头，看了眼脏兮兮的姚静致道：“这孩子在府前乞讨，我见其机灵，正好身前缺个端茶倒水的小厮，就收在身边了，你去安排人给他洗洗，再换身干净衣服。”</p>

笪守典叹道：“能遇到画先生，倒是他的福分，我这就找人安排！”</p>

说完他冲着远处一招手，有人迎了上来。</p>

待下人带着有些不舍的姚静致离开之后，笪守典低声道：“大人，人已安排妥当，都在宅子内的密室中，没什么问题。”</p>

阚画子点点头说道：“走，带我去见见张老爷的女婿，我记得叫什么毛什么来着？”</p>

笪守典低声道：“大人，他叫毛芳，是‘意主’大人亲自选的人。”</p>

说完伸手虚引道：“画先生这边请，我家老爷已久候多时了。”</p>

毛芳在书房之中，手捧一本书，看得甚是入神。</p>

只是这书页，许久没有翻动。</p>

敲门声响起，毛芳手一哆嗦，忙将书合上，清了清嗓子说道：“进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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