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还是自己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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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见到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脑子里不外乎想着两件事。</p>

华安也不例外。</p>

脑海中的怦然心动，与身体上的蠢蠢欲动同时而来，让早上还是乞丐身份的他很是自惭形秽。</p>

欲望的背后，是你有没有产生这个欲望的底气。</p>

所以，当那种念头在华安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之后，他的心中尽是羞愧之感。</p>

脑海之中充斥的最多的，不是“下流”、“龌龊”这样的词汇，而是“不配”。</p>

人贵有自知之明。</p>

可很多时候，这种自知之明，不过是以一种自嘲的精神，让自己心中更舒服些罢了。</p>

面红耳赤的华安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位已姑娘开门离去。</p>

眼见字字也随柳薇薇离去，康姨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刚好看见华安在那背身捂着鼻子。</p>

康姨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轻笑一下走了过去，将手搭在华安的肩膀上问道：“好看么？”</p>

华安的身躯微微一颤，嗫嚅道：“好，好，好看！”</p>

康姨笑道：“好看就看呐，怕什么？大大方方地看！”</p>

华安小声道：“我，我不敢看！”</p>

康姨拍了拍华安的肩膀说道：“坐吧，记住了，从今日开始，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乞丐了，也不用再低三下四的看人了。”</p>

看着华安那略微躲闪的眼神，康姨轻轻摇了摇头。</p>

凡事可不一蹴而就，慢慢来吧。</p>

想了想，康姨说道：“华安，咱们松竹馆多女眷，就算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侄儿，也不能四处乱走，更不可冲撞了馆内的客人。还有，俗馆那边你不许过去，你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可经受不住那边的诱惑。”</p>

华安点了点头道：“全凭姨母安排，我有手有脚，不会在这里吃白食的。”</p>

康姨“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我已命人从楼下给你收拾出来一间厢房，与阿贵相邻，馆内虽说也有男丁，可夜间在馆内留宿的只有阿贵一人，屋子不大，不过也够住了，你与阿贵也好有个伴。”</p>

华安想起了早上在松竹馆门前见到的那个少年。</p>

康姨见华安神色稍安些，不再像方才那般拘谨，笑着问道：“华安，你可还有其他需要的？”</p>

华安想了想，低着头抬眼看向康姨，小声问道：“姨母，不知可否给侄儿备些纸笔？”</p>

康姨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不愧是画大人派过来的人，怎么？你也会作画？”</p>

华安连连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怎会有画先生那般能耐，我，我是想写点东西。”</p>

康姨看着又有点紧张起来的华安，温声说道：“想不到我还有个这么有学识的侄儿，都能写书论著了，此事不难，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一些就是了。”</p>

华安愈发显得局促，面色涨得通红。</p>

写书论著说的是谁？说的都是名垂青史的大学问家，而他，就是一个乱编故事的人而已。</p>

古有“九流十家”，小说家可是一个不入流的行当，哪里敢提“论著”二字。</p>

更何况，他现在连个“不入流”都算不上。</p>

门开了，字字走了进来，康姨递过去一个问询的眼神。</p>

字字轻轻摇了摇头，吐了吐舌头道：“康姨，薇薇姑娘让我问你，什么她什么时候离开。”</p>

康姨有些不确定，又问道：“她没发火？”</p>

字字点点头道：“我在外面听了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后来薇薇姑娘就喊我进去，我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什么都好好的。”</p>

康姨想了片刻道：“字字，你带我侄儿华安去他房间，薇薇姑娘那里我去说。”</p>

说完对华安说道：“来儿，你去吧，有什么事再来找姨母。”</p>

华安“嗯”了一声，随字字而去。</p>

字字在前面带路，回头看了眼低头眼睛却悄悄四处乱看的华安，轻咳一声。</p>

华安被吓了一跳，忙收回目光，低头看路。</p>

知道华安真实身份的字字自然不会把他当做康姨的侄儿看待，不过身后跟着这位，看起来却比那位画大人顺眼多了。</p>

字字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来到松竹馆的绝大多数客人，只要不是五短身材，体胖臃肿之人，似乎都比那位画大人好看些。</p>

这位画大人，有一点是他人所不能及的。</p>

字字真不知道，这位画大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难道就因为他是画大人么？</p>

可她觉得，画大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不像是依靠外物带来的。</p>

眼见阿贵在楼下摆桌子，字字招呼了一声，阿贵停下手中的活计，将抹布随手搭在肩头，小跑过来，咧嘴一笑，“字字姐姐，什么事儿？”</p>

字字看了眼华安，对阿贵说道：“阿贵，你先带华大哥去他的房间，然后再带他去四处转转，记住了，那边不能去，听见了么？”</p>

阿贵看了眼华安，笑着说道：“没问题的。”</p>

字字回头说道：“华大哥，你随阿贵去吧，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p>

华安拱了拱手道：“有劳字字姑娘了。”</p>

字字展颜一笑，笑嘻嘻道：“华大哥无需这般客气！”</p>

说完转身上楼。</p>

这一晚，来到松竹馆的众宾客们有幸见到了薇薇姑娘的演出，也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薇薇姑娘要暂时离开松竹馆。</p>

卧石夜色凉如水。</p>

刚席地而坐的贾南风，又站起身来，站在火堆旁。</p>

习武人比常人更不畏寒，可他贾南风除了是个习武人之外，他还是一门派之长。</p>

多年养尊处优的他，很不适应坐在这冰凉的石头上。</p>

他也不想蹲着，堂堂青云宗副掌门，蹲在那里烤火，像什么话？</p>

其实他也不想站着，可眼下，除了站着，他似乎别无选择。</p>

贾南风心中有些怒意，</p>

就算你吕一平着急，可也不能不顾及我吧，好歹我贾南风也是青云宗的副掌门，你吕一平的师叔。</p>

接连骑马跑了一昼夜，仅有的几次休息，还是借了马匹的光。</p>

可以只是稍稍休息了半个时辰而已。</p>

吕一平大马金刀地坐在地上，拿起水囊，扒开塞子灌了一大口水，从怀中掏出干粮，啃了一口，眼见贾南风站着不坐下，轻笑了一下，问道：“师叔还是坐下歇一会儿吧，带会儿咱们还得继续赶路。”</p>

贾南风一甩袖子看向吕一平道：“我说一平，你也不想想，他元夕跑得再快，还能跑得过咱们这四条腿的马了？何至于这么拼命赶路？”</p>

吕一平淡淡说道：“事关我平南城安危，一刻也不能耽搁，师叔还是吃些干粮，喝点水吧，不然待会儿可没时间再吃了。”</p>

贾南风盯着吕一平片刻，没好气道：“即便如此，此地距离平南城不过半日的路程，你我又何必半夜赶到平南城？”</p>

吕一平想了想说道：“师叔说得在理，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歇息半夜，后半夜出发，赶在天明前抵达平南城。”</p>

已吃完干粮的他，头枕双臂，向后一躺。</p>

贾南风低头看了几眼，选了块儿还算平整的石头，暗暗运功，盘膝坐了下去。</p>

吕一平着急赶回平南城不假，不过他这般拼命赶路，其实是有意为之。</p>

就是为了让贾南风吃些苦头。</p>

此时的他，怎么看贾南风都像是个老谋深算之人。</p>

不仅算计了元夕，也算计了他吕一平。</p>

运功于双股之后，贾南风渐渐适应了石板的温度，还有硬度。</p>

从怀中掏出干粮，他掰了半块儿放入口中，用一口送下之后，就将剩下的干粮随手放在地上，不再吃了。</p>

干粮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糕点，做得还是很精致可口的，可接连吃了两日，贾南风是再也咽不下去了。</p>

此刻，哪怕眼前是一杯粗茶，一碗淡饭，那也是极好的。</p>

可恨他吕一平，路过镇子的时候，他吕一平看也不看就骑马从镇子旁疾驰而过，真的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么？</p>

在镇子里就不能给马补充草料了？</p>

贾南风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这个师侄太不将他这个师叔放在眼里了。</p>

算起来，自从师兄过世之后，他吕一平就没有再回到过青云宗去看看了。</p>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p>

抬眼看向吕一平，贾南风双掌蓄力。</p>

这时吕一平忽得坐起身来，看向贾南风。</p>

贾南风不动声色，看向吕一平道：“一平，怎么不躺着了？是不是地上太硌得慌？不是师叔说你，这一路上随便找个客栈休息一下，你我也不至于大半夜地睡在这荒郊野外。”</p>

吕一平站起身来说道：“师叔，是我考虑不周了，让您受累了。这样，刚好我突然想起来，在我的马鞍上还垫着块儿熊皮，我这就去给师叔取过来，省着您还要运功发热。”</p>

贾南风面皮微动，看向吕一平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给师叔取过来吧！”</p>

吕一平没有急着去拿熊皮，而是问向贾南风，“师叔可知道这块儿熊皮是哪里来的么？”</p>

贾南风抬头看向吕一平道：“莫非是你亲手猎杀的？以你这般功力，猎杀一只熊还是容易得很！”</p>

吕一平摇了摇头，看向贾南风轻声说道：“是元夕杀的。”</p>

听吕一平提起元夕，贾南风心中微动，面带惋惜之色说道：“说起来，师叔我也很喜欢那个元夕。咱们习武之人，自然是喜欢这样的后辈晚生。师父知道，你起了爱才之心，可元夕犯下的可是弑君之滔天大罪，就算是他能侥幸逃脱，这巴州也无他藏身之地了。”</p>

吕一平看向贾南风，轻声说道：“师叔，现在回想起来，我有一事不明。”</p>

贾南风问道：“何事不明？”</p>

吕一平看向贾南风的袍袖，若有所思道：“师叔，以元夕那惊雀指法，恐怕师叔是来不及出手阻拦的吧，莫非师叔是未卜先知？”</p>

贾南风抬起了衣袖。</p>

他不仅抬起了衣袖，他还用衣袖将脸挡住。</p>

吕一平看到了衣袖上的那个洞，却看不到后面的那张脸。</p>

而衣袖后面那张脸，却可以透过这个小小的孔洞，将他看得清清楚楚。</p>

吕一平向后撤了半步，微微皱眉。</p>

贾南风一挥衣袖，一阵大力随之而出，卷起身前篝火向吕一平扑去。</p>

说来也巧，在贾南风运功至双股的时候，吕一平就已经开始提防于他了，生怕他出手暗害自己。</p>

所以吕一平才坐起身来，再用言语试探于他。</p>

可吕一平却未想到，贾南风此番跟他前往平南城，目的就是他吕一平本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