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流水落花春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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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蛋蛋晃晃悠悠的溜达到宫矩人的房间门前，抬起手轻敲了几下。</p>

没有什么动静。</p>

四下瞥了几眼，牛蛋蛋推门而入，又随手把门带上。</p>

宫矩人果然没在。</p>

牛蛋蛋其实不知道这位宫貂寺让自己到他的房间来做什么。</p>

既然他这么吩咐了，他牛蛋蛋也得照做。</p>

牛蛋蛋心中一直惦记着皇帝陛下的安危。</p>

可他能做到的，也只剩下惦记了。</p>

宫矩人身为大内总管，所住房间不小。</p>

入门正厅宽敞，左手边向里走去，则是卧房，而右手边，竟然还有一间书房。</p>

牛蛋蛋在正厅坐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p>

他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进来吧！”</p>

正是御膳房的人送菜过来。</p>

翘着二郎腿的牛蛋蛋示意把食盒放在桌上，便挥挥手。</p>

待来人把门重新关好之中，牛蛋蛋轻轻拍了拍胸脯。</p>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之后，悄悄地把门栓插上。</p>

将门插好之后，牛蛋蛋甩了甩袖子，大摇大摆地向宫矩人卧房走去。</p>

在御膳房吃得有些多，阵阵倦意直上脑门。</p>

他想睡一会儿。</p>

进了卧房之后，牛蛋蛋连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角因为困而流出来的泪，一歪身子就倒在宫矩人的床榻之上。</p>

困急眼的牛蛋蛋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美美睡上一觉再说。</p>

反正门已插好，就算是宫貂寺大人回来，他也能听得动静。</p>

再说了，连皇帝陛下的床榻他都躺过，一个大内总管的床而已，大不了就说自己先帮宫貂寺大人暖暖床。</p>

沾枕头就着的牛蛋蛋就这么没心没肺地睡了起来。</p>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p>

牛蛋蛋还从未在白日时分睡得这般舒坦过。</p>

在床上伸个懒腰，他一骨碌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坐在床上发呆。</p>

屋子内已经昏暗下来，醒了醒神的牛蛋蛋揉了揉发胀的头，向外厅走去。</p>

才走了几步，他才发现不对之处。</p>

厅内竟然有光亮。</p>

牛蛋蛋心中一惊。</p>

坏了坏了，一定是宫貂寺回来了，可这门不是插着的么？怎么就没半点动静呢？</p>

牛蛋蛋一拍大腿，忙向外跑去。</p>

跑到正厅之后，见桌前灯下坐着三人，正准备吃饭。</p>

他们所吃的，正是御膳房中的人送来的那几盘菜。</p>

正对牛蛋蛋那人竟然还抓着酒壶仰头往口中倒酒。</p>

而另外两人竟然还是太监装扮。</p>

牛蛋蛋在心中猜测，莫非这几位是宫貂寺的客人？</p>

不等牛蛋蛋开口，那名喝酒的男子放下手中酒壶，冲着其中一人笑道：“司去，那个小家伙醒了！”</p>

司去回头一看，笑着站起身来招呼道：“蛋蛋，快过来！”</p>

借着烛光看清司去的面容，牛蛋蛋一愣，随后跑了过去，双膝跪地连连磕头道：“小的见过陛下！”</p>

随后轻抱司去大腿哭道：“陛下，今日您去哪儿了？可把我给担心坏了，我听人说太后寝宫那边着了大火，便赶紧跑过去看，因为我知道您是去了太后那里。可半路上被宫貂寺给拦了回来，我问您人在何处，他也不告诉我，然后他就拉着我去御书房。”</p>

牛蛋蛋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陛下，宫貂寺把装传国玉玺的盒子拿走了，我才这么大个，拦他不住的，后来他又命我来他的房间里等着，我也不知道他要我做什么，可我得听他的命令啊，就只好在这等着。”</p>

司去看着牛蛋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这么一大串的话，轻笑一下。</p>

不容他开口，陈方早嗤笑一声说道：“我说牛蛋蛋，我们进来的时候，你睡得可比谁都香，你是真的担心陛下的安危么？”</p>

牛蛋蛋再抹一下眼睛，噘着嘴望向陈方早气呼呼道：“你是谁？你难道不知道有心力交瘁这个词么？我是，我是……”</p>

夹了一筷子熊掌放入口中，嚼了几口觉得有些费牙，陈方早皱着眉头看向牛蛋蛋说道：“是什么？是想陛下想得昏睡过去了？”</p>

随后费力将口中的熊掌咽下，他用筷子指着装熊掌的盘子问道：“这熊掌是你让御膳房做的？”</p>

牛蛋蛋冲陈方早瞪了一眼，不再理会于他。</p>

陈方早摇摇头道：“好东西是好东西，可惜做白瞎了，比起我二师兄做的，可差远了。况且这熊掌要热着吃口感才好，凉了之后就有些难嚼了，看你这般年纪，想必也没什么见识，不怪你。”</p>

转头看向司去说道：“陛下，我……”</p>

司去轻笑一下，看向陈方早说道：“陈先生，他还是个孩子，况且我也不是他什么至亲。”</p>

陈方早拿起另外一个酒壶给司把酒倒上，又转头看向改名叫做马兰花的司马若兰。</p>

马兰花轻轻摆了摆手，没有开口。</p>

司去低头看向还跪着的牛蛋蛋，揉了揉他的头说道：“你快起来吧，我不是什么皇帝陛下，我叫司去，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p>

牛蛋蛋一愣，抻着脖子将眼睛瞪得滚圆，借着灯光再看了看司去的脸疑惑道：“你不就是陛下么？”</p>

随后看着司去身上所穿的衣衫，抓了抓头，脑中念头一转。</p>

莫非此人是宫貂寺找来的？</p>

然后……</p>

想到这里，还跪着的他连连磕头道：“几位饶命啊，饶命啊，我是宫貂寺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见过，我记不住陛下的长相，以后我还是刷马桶去吧！”</p>

司去一愣，不解道：“你胡乱地说些什么呢？”</p>

陈方早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对司去说道：“这孩子脑瓜转得挺快，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p>

牛蛋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哭丧着脸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笨去了，我连我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们不要杀我灭口。”</p>

想明白牛蛋蛋心中所想的司去轻喝一声说道：“快起来吧，别胡思乱想了，今日宫中出了不少的事，朕为了保命，以后都要隐形埋名了，没什么真假皇帝的事儿，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中都装了些什么？”</p>

从地上爬起来的牛蛋蛋疑惑道：“您真的是陛下？”</p>

司去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过去曾是，眼下不再是了。”</p>

轻叹一口气，他拍了拍牛蛋蛋的肩膀说道：“我能相信你么？”</p>

“相信我？相信我什么？”</p>

牛蛋蛋一愣，随后向后退了两步，迟疑道：“是不是您不相信我，就会杀了我灭口？”</p>

说完之后，又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您得相信我啊，您要是不相信我，我牛蛋蛋就活不成了！”</p>

马兰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随后以手掩口，看向司去问道：“德儿，这就是宫矩人找了伺候你的？我看他脑子好像不太灵光啊！”</p>

司去点点头道：“还行，跟了我这些时日，倒也认下了几十字了。”</p>

牛蛋蛋抬头抽着鼻子说道：“已经认得一百二十一字了，会写八十九字。”</p>

陈方早眼睛向坐在他左侧的马兰花快速扫了一眼，轻咳一声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俩，以后这称呼，还是要尽快改过来，免得生出意外。”</p>

马兰花面色有些微红，轻“嗯”了一声。</p>

司去点头道：“陈先生提醒的是，我们注意就是了。”</p>

随后对牛蛋蛋说道：“牛蛋蛋，我要出宫了，你可愿意随我而去么？”</p>

牛蛋蛋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要出恭？您着急不，着急的话我就在宫貂寺的房间里找找马桶夜壶……”</p>

司去眉头微皱，瞪了牛蛋蛋一眼说道：“不是那个出恭，是离开这座皇宫，再也不回来了！”</p>

牛蛋蛋愣了一下。</p>

陈方早抓起一根鸡腿，刚要咬上一口，想到旁边坐着的马兰花，便有些不好意思，将手中的鸡腿递了过去说道：“要不你吃鸡腿吧！”</p>

马兰花微微摇头道：“谢谢，这个有些油腻，我不太想吃！”</p>

陈方早扫了眼桌子，摇了摇头道：“哪个菜都挺油腻的，不过也得亏牛蛋蛋让人做了几道肉菜，要不然就凭你俩的体力，可是禁不起折腾的。还是吃上几口吧！”</p>

随后又将手中鸡腿递向马兰花。</p>

马兰花犹豫了一下，从陈方早手中接过那根鸡腿。</p>

陈方早手指微僵一下，面色有点不太自然，没有看向马兰花，而是一把揪下鸡屁股，放在口中大嚼了起来。</p>

他没想到，女人的手竟然会这般细滑。</p>

滑得他吃着最爱吃的鸡屁股都没什么味道了。</p>

这边司去已经对牛蛋蛋简单说了下自己的遭遇，以及出逃计划。</p>

牛蛋蛋一屁股坐在地上，木讷地转头看了眼马兰花，这位看起来很好看的假太监，原来她竟然是王朝的长公主殿下。</p>

在所有男人眼中，公主其实比皇帝陛下更有吸引力。</p>

就算牛蛋蛋是个小太监，他也不例外。</p>

毕竟他曾经也是个男孩。</p>

牛蛋蛋有个秘密，就因为他这个秘密，他才被家人送到宫中当了太监。</p>

这个秘密是他入了宫之后才知道的。</p>

司去轻声问道：“你若不愿随我走也可，只是还望不要将今夜之事告诉旁人，不然将来会给你带来祸事。”</p>

牛蛋蛋抓了抓头，蹲在地上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司去说道：“陛下，您看看这个。”</p>

司去微微皱眉，随口轻叹一口气对牛蛋蛋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生，这陛下二字就不要再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