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右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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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襄阳城。</p>

牛达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亲自敲响了帅府的大门。</p>

原本他是不想大半夜的去打扰魏帅休息，而是想先去找个郎中给郑锡丁诊治一番。</p>

奈何郑锡丁受伤甚重，身上那两处剑伤可谓怵目惊心，已知郑锡丁身份的他不敢耽搁，让人抬稳郑锡丁，快速奔到魏樊顾的府门前。</p>

门开了，开门之人是在门内值守的守卫。</p>

这名守卫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从门内探出头来，迷迷糊糊地说道：“是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不怕打扰了帅爷休息么？”</p>

牛达虽说是一名校尉，却不敢在帅府门前逞威风。</p>

举着火把的他上前一步，陪笑着说道：“这位兄弟，我也知道大半夜的惊扰帅爷不合适，只不过军情紧急，不敢耽搁，还望兄弟能进去通传一声。”</p>

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名守卫眼见门外有十多个人，还有两人似乎在抬着一人在那等候，便借着火光打量了牛达几眼问道：“你是说谁？有什么事儿快说吧！”</p>

牛达招呼一下身后二人抬着郑锡丁走上前来，将头靠近门内守卫一些，转头指向躺在门板上的郑锡丁说道：“我乃巡城校尉牛达，今夜一户民宅内发生一起江湖仇杀事件，这个人身中两剑，马上就快不行了……”</p>

“你怕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吧，这种事也来麻烦帅爷？”</p>

门内守卫一听，骂骂咧咧地就要关门。</p>

牛达忙一把按住门板，急声说道：“兄弟，兄弟，别急着关门，你听我把话说完！”</p>

说完快速说道：“这人自称是魏帅的师弟，要我赶紧把他送到帅府来，你是不知道，他肚子上和左胸各挨了一剑，马上就要咽气了，我怕误了事，才赶紧把他抬到这来的。”</p>

守卫一听，狐疑地看了躺在门板上的郑锡丁几眼，对牛达说道：“把火把举往那边挪挪，让我看看！”</p>

牛达把手中的火把往往郑锡丁身前移了移，也瞪着眼看向郑锡丁，生怕他眼下断了气。</p>

好在郑锡丁好似知道他的心思，眼皮微微动了几下。</p>

守卫从门内走了出来，上前一步探身一看，“哎呀”一声说道：“这不是郑先生么？快，快把郑先生抬进去！”</p>

郑锡丁来到襄阳城之后，就一直在师兄魏樊顾府上做客，且一直被魏樊顾视为座上宾。</p>

身为帅府的下人，自然也就识得这位紫阳阁的副掌门。</p>

说完转身推开府门，对牛达说道：“牛大人，你也随我进去吧，其余人就别进去了，免得帅爷不喜！”</p>

牛达眼见守卫识得郑锡丁，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忙招呼道：“快，快，快把郑先生抬进去！”</p>

随后随口说道：“这位兄台，看这情形，是不是还得请一位郎中过来？”</p>

那守卫一摆手说道：“不用，咱们帅府内就有郎中！”</p>

说完之后，转身关好门，快步在前面带路。</p>

当魏樊顾穿好衣服赶到郑锡丁的房间时，帅府内的郎中正在给郑锡丁包扎伤口。</p>

魏樊顾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转身走到已站起身来的牛达身旁轻声问道：“怎么回事？”</p>

眼见魏樊顾亲自问话，牛达心中不免有点紧张。</p>

向魏樊顾拱了拱手，他小心翼翼答道：“回帅爷的话，今夜是小的率兵巡城，忽然听见一家民宅内传来女子呼救之声，便带人快速赶去查看，等小人赶到之后，就只见郑先生一人身受重伤躺在院中。小的派人搜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他人踪迹。”</p>

说完从怀中摸出两根银针递向魏樊顾说道：“帅爷，我在现场发现了这个！”</p>

魏樊顾从牛达手中接过银针，看了几眼之后，轻轻点头，随后接着问道：“可有盘查那户民宅所居何人？”</p>

牛达点点头说道：“小人命属下盘查了一下，这户人家只有一对青年男女，对外宣称是夫妇二人，三年前才搬到襄阳城来的，据说老家是武陵城那边的。”</p>

魏樊顾轻笑了一下，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本帅知道了，你下去吧！”</p>

“是！”</p>

牛达偷偷看向郑锡丁那边一眼，行礼离去。</p>

他实在是想知道，何以这位郑先生心口上被人捅了一剑，为何还能活着。</p>

待郎中给郑锡丁包扎完毕之后，魏樊顾上前问道：“吴先生，郑掌门的伤势如何？”</p>

郎中吴先生对魏樊顾轻轻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帅爷，郑先生当真是福大命大，不过也是因为他内力深厚，身中两剑却未因失血过多而亡，已是万幸，不过眼下他的双腿也伤了筋骨，一时半会儿是下不了床了。”</p>

双腿伤了筋骨不打紧，只要筋脉没断就行，习武之人伤筋动骨是常有之事，只要郑锡丁性命无忧就好。</p>

魏樊顾看了眼郑锡丁身上伤口包扎的位置，疑惑道：“莫非是没有刺中心脉？可那个位置，明明就是心脉位置之所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p>

这时郑锡丁轻吐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微微转头看向魏樊顾说道：“还是我自己来说吧！”</p>

吴先生向后退了一步。</p>

魏樊顾上前半步，对郑锡丁说道：“郑师弟，发生了何事？以你的功力，怎么会受如此之重伤？莫非是何向风所为？易中原易师弟呢？”</p>

稍微运功调理了一下之后，郑锡丁终于恢复了些气力，他双臂一撑，就要起身。</p>

魏樊顾见状，忙轻按他的肩头说道：“郑师弟，你受如此重伤，还是躺下静养吧！”</p>

郑锡丁没有强求，微微点头，转头看向魏樊顾说道：“魏师兄，何向风跑了，我与易中原去追，谁料这城中还有他何向风的帮手，加之易中原突然反水，我才遭此重创。”</p>

说完，他苦笑了一下，轻轻摇头道：“吴先生说我福大命大倒是真的，要不是我心脉长在右侧，此时早已去见咱们紫阳阁的祖师爷去了。”</p>

“心脉长在右侧？”</p>

魏樊顾一听，吃了一惊。</p>

这时吴先生说道：“帅爷，的确如此，我初见郑先生的时候还很意外，因为郑先生的左胸口已经被剑刺透，就是神仙来了，也是回天乏术。可当我检查郑先生的身体才发现，他的心脉长在右侧。”</p>

“此事郑先生却非先例，古籍中亦有记载，只不过这类人万中未必会有一人，今日能见到郑先生，却是令我大开眼界！”</p>

魏樊顾轻轻点头，对吴先生说道：“好，本帅知道了，吴先生，郑师弟需要什么药你只管在府中支取就是，记得，一定要最好的，知道么？”</p>

“是，帅爷，那我这就去给郑先生去熬药！”魏樊顾轻轻摆了摆手，待吴先生退下之后，他坐在郑锡丁床榻边上问道：“郑师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易师弟怎么会成为何向风那边的人了？”</p>

郑锡丁长吐一口气，轻声说道：“魏师兄，有一件事师弟是我瞒着你了，才酿成今日之大祸。原本我是想给易中原一个机会，毕竟他是我紫阳阁的人，我身为副掌门，不想门内发生自相残杀之事，他也信誓旦旦与我保证，谁料……”</p>

郑锡丁叹了口气。</p>

“郑师弟，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易中原与何向风是勾结在一起的？”</p>

魏樊顾轻哼了一声说道：“郑师弟，虽然眼下你身受重伤，师兄我还是要说你一句，你怎会如此糊涂？你不知道王上他对那何向风恨之入骨么？眼下他何向风逃了不说，还把紫阳阁牵扯其中，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向王上解释？”</p>

郑锡丁面露愧意，解释道：“魏师兄还请息怒，你有所不知，在来襄阳城之前，我曾问过易中原，为何要与何向风为伍，他告诉我是为何向风所胁，迫不得已才与之合作，况且他们并未作出有损我荆州利益之事，而是插手巴州，我一想他何向风也是代表扬州有意与我荆州结盟，便信了易中原的话。”</p>

郑锡丁自然不会向魏樊顾提起割鹿楼之事，这个秘密还是自己守住比较好。</p>

其实他也怕何向风将此事说出来，不过若是何向风代表扬州与江陵王结盟成功，自然不会把他的秘密说了出来。</p>

这也是他有底气在魏樊顾府上做客的原因。</p>

这一待，就待了半月有余。</p>

他也曾向魏樊顾旁敲侧击，询问一下与扬州结盟的情况，可魏樊顾给他的答案只有一个字，等。</p>

直到两日前，魏樊顾找到他和易中原，告诉他二人，王上很有可能不欲与扬州结盟，只是眼下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不过那个何向风被晾了这么久，定然会生出什么心思出来，便要他二人去盯着何向风。</p>

若是紫阳阁两大高手都看不住他一个何向风，那紫阳阁可以从九大门派之中除名了。</p>

有青阳剑在手的郑锡丁很自信，单凭其一己之力，就可将何向风拿下。</p>

听魏樊顾如此说道，郑锡丁心中了然，看来这个何向风不能留了。</p>

至于易中原，郑锡丁并未完全信任于他。</p>

不过他很自信，易中原没有理由还跟在何向风那边。</p>

当他与易中原在何向风所在的驿馆中住下之后，何向风就明白了江陵王的选择。</p>

事实上，他的心中早已有次猜测，只不过身为扬州来使，他不宜轻举妄动，以免落下话柄。</p>

而住进驿馆的郑锡丁却也巴不得何向风自己先坐不住，他好有机会对其出手，就此将之斩杀。</p>

只要易中原不出意外，他就有十成把握。</p>

只可惜，真的出了意外。</p>

当他与易中原一同追杀何向风的时候，他同样在小心着易中原的动静。</p>

而当何向风跳入第一个院子的时候，何向风第一次挑拨他二人的时候，他差一点就信了，他手中的剑甚至都指向了易中原。</p>

因为若是易中原依然选择站在何向风那边，那他宁可让何向风逃了，也要摘下易中原的头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