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酒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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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城，城主府内。</p>

董士贤父子在书房内相对而坐。</p>

小呷一口茶后，董士贤看向董相林说道：“林儿，你可知为父找你来所为何事？”</p>

董相林眼珠子转了转，抓抓头说道：“爹爹，我这才大婚没多久，哪能那么快就……”</p>

眼见董相林想歪了，面色有些不大自然的董士贤干咳一声说道：“这传宗接代虽说是大事，却也不急于一时，你还年轻，切莫因此而伤了身子。”</p>

说完之后，董士贤正色道：“林儿，今日爹爹叫你来却不是为了这件事。”</p>

“我知道的。”</p>

董相林低下头小声说道。</p>

“可孩儿不知道该如何对爹爹说，因此才……”</p>

董士贤闻言，轻轻捋了捋颌下胡须，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能想到此事，为父已经深感欣慰了。”</p>

“爹爹，可孩儿现在很是迷茫，都说先成家后立业，眼下孩儿已经娶了妻，可这立业一事，我该怎么做呢？我又能做些什么？”</p>

董相林面带愧色，轻叹了一声，“是孩儿无能……”</p>

慢慢喝着茶水的董士贤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要不要爹爹陪你喝几杯？”</p>

“不了~”</p>

董相林摇了摇头说道，“举杯消愁愁更愁，喝酒这事儿，还是高兴的时候再喝吧。”</p>

说到这，他感慨道：“说起来，吕叔叔已经多日没来找爹爹喝酒了。”</p>

董士贤轻笑一下说道：“怎么？你这是想他了？”</p>

董相林撇了撇嘴，趴在桌上，抬头看向董士贤问道：“爹爹，您说当初我要是随吕叔叔学武的话，现在的我是不是也能到军中混个小校尉当当？”</p>

“怎么？这是后悔去书院读书了？”</p>

董士贤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了些茶水之后，又到了一杯茶，推到有些恹恹不乐的董相林面前。</p>

“这倒不是，可我总觉得，就算读再多书，却不及会些武艺有用，所以我就在想，当初爹爹您为何不同意我跟吕叔叔习武？”</p>

董相林晃动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几片茶叶浮浮沉沉，鼓着腮帮子说道。</p>

“你这孩子，这是在埋怨爹爹么？”</p>

董士贤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林儿，爹爹且问你，这茶水可否能再拿来酿酒用呢？”</p>

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何会突然问自己这句话，董相林想了想之后还是回答道：“虽然孩儿不懂得酿酒之术，可这已经沏成茶的水应该不能再酿成酒了。”</p>

董士贤微微颔首，接着问道：“那为父再问你，是茶水好喝，还是这酒好喝？”</p>

董相林直起身来，看了眼杯中泛黄的茶水，浅饮一口说道：“各具特色，至于喜好，则是因人而异，况且这饮茶是为解渴，而酒所带来的醉意，是茶所不能的，可以酒水来解渴，却又不及茶水。”</p>

“不错，那为父的话，你可是懂了？”</p>

董相林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孩儿懂了，可是爹爹，当你想喝酒的时候，你面前只有一壶茶，这茶可就没那么大的用了。”</p>

董士贤抬眼看了董相林一眼说道：“是感慨生不逢时了？”</p>

董相林低下头去，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的茶杯，默不作声。</p>

他还真的想去喝上几杯。</p>

他甚至有些想念与吕叔叔喝酒的日子。</p>

似乎将儿子的心思看透，董士贤轻声说道：“林儿，可你有没有想过，这酒，它真的就能替代茶水么？”</p>

“爹爹~”</p>

董相林唉声叹气道：“其实您说的话，我都懂，可……”</p>

深呼一口气之后，董相林继续说道：“那日吕叔叔提酒上门，您是怎么对他的？可如今呢？远的不说，王上人就在平南城，可您身为平南城城主，却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在那位王上眼中，您这个城主，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p>

说完之后，董相林偷偷地瞄了董士贤一眼，见其没有动怒，才悄悄地松了口气。</p>

似乎早就猜出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董士贤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p>

再喝了口茶之后，他温声说道：“或许是因为爹爹是个读书人的缘故，比之你吕叔叔，爹爹我更喜欢饮茶。”</p>

“这茶啊，比白水多了些滋味儿，或许味苦，细品之后，沁人心脾，除了解渴，更是醒脑提神，前朝明医华佗先生所著《食经》中曰‘苦茶久食，益意思’，便是这个意思。”</p>

“林儿，正所谓管中窥豹，时见一斑，你所见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古往今来，能载入史册的，可不只有那些名将吧。”</p>

已放下茶杯的董相林双手衔在一起，指尖微微用力。</p>

看着若有所思的董相林，董士贤继续说道：“林儿，爹爹再问你，何为城主？”</p>

“自然是一城之主了！”</p>

董相林抬起头来，随口说道。</p>

“那何为一城之主呢？或者说，这一城之主所做之事，又该是什么呢？”</p>

董士贤再问道。</p>

“爹爹，城主是您，可不是孩儿，将来我也未必能继承您的衣钵，成为咱这平南城的城主。”</p>

董相林无精打采道。</p>

“那爹爹再问你，爹爹身为城主，这眼中该是有黎民还是王上呢？”</p>

不等董相林开口，董士贤便自答道：“说出来或许你不相信，爹爹的眼中只有百姓，而这王上究竟由谁来做，爹爹其实并不在乎。”</p>

“不过，在一个贤明的君主下为官，做事会更容易些。”</p>

“爹爹所说的容易，可不是在说仕途容易，而是造福于民更容易。”</p>

说完之后，董士贤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董相林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能成为平南城的城主，未必就不能成为其他城的城主，你爹爹我不也是凭着自己的努力才坐上这个城主之位的么？”</p>

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董士贤，董相林说道：“爹爹，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天下大乱，咱们读书人可是没什么机会的。”</p>

“真的么？”</p>

“那我再问你，这军中，像元夕这样的高手能有几人？林儿，你在书院可是学过六艺的，这射，御两艺，难道就白学了么？”</p>

“就算你去投笔从戎，以你读书人的身份，加之你身上所学，在这军中真的就无立足之地么？”</p>

董相林眼神一亮。</p>

董士贤所言不假，而此前董相林之所以对自己毫无信心，只因一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