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命运齿轮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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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尝试理解白松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无异于把自己也变成一个思路弯曲的人，郁飞尘已经学会了无视白松的想法，现在也自然而然地无视了。</p>

郁飞尘的无视在白松看来相当于默认, 使他又陷入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痴呆。</p>

郁飞尘写完“安菲尔德”, 收笔。这时比他低了一个头的安菲已经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了, 这个动作也被郁飞尘等同于默认。但是在内心称呼“安菲”总让他有种违和感。想起那个名字, 浮现在他记忆里的仍是橡谷的冰天雪地里那位冷淡强大的长官, 而不是现在这样精致的美少年。</p>

想了想, 他道：“你叫安菲尔。”</p>

安菲尔声线清澈，只带一点变声期临近时的哑, 因此即使语气十分平铺直叙，也只是显得自矜而非冷淡。</p>

他说：“你凭借什么认出我？”</p>

郁飞尘的语气倒彻彻底底冷漠又危险：“这也是我想问你的。”</p>

安菲尔一言不发，转身走上了吊桥。</p>

白松：“你们在说什么？他都走了。郁哥，你好凶, 你的行为很过分。”</p>

郁飞尘：“过分吗？”</p>

白松反问：“不过分吗？”</p>

郁飞尘难得笑了笑，但不是开心的那种。</p>

没再和白松说话, 郁飞尘抱臂看向前方。吊桥前端, 金发少年的背影被蒸腾的水汽笼罩, 仿佛走在一片浓雾中。</p>

他想，时间之神的“真理之箭”可能并不像名字那样，依托什么无往不利的真理。因为即将中箭的时候, 他一生的所有时刻都被压缩在了一起，重重叠叠浮现眼前，那是无法形容的画面。无疑, 那箭的核心是“时间”，如果将一个人从时间里抹杀，那他确实就消失得彻彻底底了。</p>

所以, 他确实是死里逃生。不过有件事要多谢那位时间之神。濒死的那一刻他看到的不仅是记忆中的画面，还有很多已经遗忘的东西。大多数都没什么意义，所以他没在意，也没来得及在意。</p>

可是当安菲尔出现在眼前，他再次看到那颗泪痣的时候，稍纵即逝的一幕忽然出现在了眼前——过去飘忽得像幻觉，那一刻他根本没来得及理清思绪，或者说本能地拒绝去理清，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按部就班继续和安菲尔交流。</p>

直到现在，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段记忆才再次缓缓浮出了水面，像个巨大的幽灵，嘴角挂着白惨惨的笑意。</p>

眩晕由头顶散至全身，雾气刹那间迷了他的眼。</p>

海面上，晚霞是一片血红灿烂的汪洋，寂静中，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支配他转过头去，看向长官的侧脸。</p>

夕阳的金色余晖映在那人纤长的睫毛上，长官的为人很讨厌，只有长得还算顺眼。同队的两个女飞行员休息时刚讨论过这家伙的睫毛根数。</p>

不由自主地，他开始数了。但他这人思路常和别人有差异，别人数上睫毛，他第一眼就数起了下睫毛。</p>

一二三四五六七……忽然，他觉得自己数错了，那地方有点怪。然而这时候长官已经转头看向他：“你在干什么？”</p>

他道：“你睫毛上有东西。”</p>

长官冷漠地眨了一下眼，一动没动。</p>

这个人连伸手碰一碰自己的睫毛都不做，虽然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还是忍不住多腹诽了几句。腹诽完伸手，长官这时候倒配合地闭上了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