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自由猎杀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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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文森特的话起了作用一半, 第二天，晚安喊话忽然少了近半。</p>

郁飞尘的桌上摆了四十三枚棋子，二十二白二十一黑。</p>

他点了杯比昨天那杯更烈的酒, 靠在窗旁。</p>

内心深处那股蛊惑他去参与猎杀的力量更强了——它在随着猎杀成功的次数逐渐增长, 并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一个人的性格。</p>

他是这样，其它人也就可想而知。</p>

所以，不是神经病们真的听了文森特的劝, 而是因为他们虽然看起来脑子都有点问题, 却不希望自己的脑子真的出现问题。</p>

再过一天, 郁飞尘也准备收手了。</p>

夜幕降临，黑板交流再次开启。</p>

[红娃娃]：怎么, 都从良了？</p>

[Acri]：嘻嘻, 看戏。</p>

第三天, 死亡播报却陡然又多了起来。</p>

郁飞尘依旧在货船顶端俯视码头区的全貌。</p>

更多的人从藏身之处走出, 开始参与猎杀。</p>

——因为经过昨天的播报骤降和聊天内容，他们产生了一种推测：经过文森特的劝说，杀人最多的那些收割机们忽然停手了。这意味着他们的危险降低很多, 不用再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以大胆去获取力量。</p>

毕竟, 迷雾之都要做什么, 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只有力量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p>

而更前一天的时候, 方块四和Acri做了点微小的慈善，一股脑倒出了七个新人刷新点的位置, 导致只要看见了那天的对话的人，全都知道了该去哪里打猎，甚至还能看心情选择场地。</p>

迷雾之都掀起一场普通玩家之间的猎杀狂欢。</p>

郁飞尘缓缓收回目光，目睹几场疯狂的杀人事件后，他可以确定, 已经有人的神智受到影响了。</p>

这些天来，新玩家的数量也在增长，每一天，叩开迷雾之都城门的人都比前一天多。</p>

看来，雾都内的人为了力量相互掠夺的时候，永夜里对钥匙的寻找和抢夺也正如火如荼。</p>

这可能就是那个叫Acri的疑似外神要看的“戏”了。</p>

借助这三天来得到的特殊道具，郁飞尘的身影在码头上空鬼魅般移动，手起刀落带走了几个沉浸在杀人狂欢中不能自拔的玩家后，远离了这个地方。</p>

秒针走走退退，最终还是增长多于减少，前进到了八点钟位置，并且还在逐渐往前。</p>

郁飞尘则回到了旅馆所在的小巷里。</p>

猎杀欲扰乱神智这件事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了，那么灰雾里的诡异场景也是普遍存在的吗？</p>

看着旅馆门口的哭泣天使玻璃灯，他重复着走近这个动作，如那天一样的场景却没再出现。</p>

郁飞尘回想那一天自己的状态。</p>

他状态正常，黑暗中微带戒备，往旅馆门口随意走去，玻璃灯在风中摇晃，光芒忽远忽近。</p>

他曾游走在很多世界的危险之地，走过很多黑暗中的小巷，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平常极了，像是每天都在发生那样。</p>

然后，灰雾就从身边漫了起来。</p>

再然后——</p>

郁飞尘忽然想不起来在灰雾里看到过什么了。</p>

像是一段记忆生生被隔断，他记得“曾经进入特殊场景”这件事，却完全记不起那场景的一切细节。</p>

再想城外遇到的那一次，同样，什么都没了。</p>

诡异。这是郁飞尘的第一直觉。</p>

离奇的事情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但是第一次升起“诡异”这种念头。因为这件事意味着他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p>

但是，一切事物都有根源。</p>

就像他觉得，灰雾场景一定有特殊的触发原因那样。</p>

摒除脑海里所有念头，放空自己。郁飞尘再度朝旅馆走去。灯依旧在风中摇晃，郁飞尘没分出目光给它，径直走入白蜡木门中。</p>

“欢迎光临，先生。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p>

大厅里桌数太多，有时吵闹，郁飞尘走上楼梯来了二楼，在临街雅座坐下，点了杯淡果酒，侍者说这是店里的特色饮品，在整个城里都很有名。</p>

酒端上来，郁飞尘道了一声谢。他就像一个这地方的原居民，例行进行着每日活动，度过再平常不过的一天。</p>

灰色的雾气在他身边袅袅蒸腾起来。</p>

——来了。</p>

灰雾迅速蔓延，地面、桌子、窗棂全部变成一片漆黑的颜色，侍者化成一团模糊的黑气，窗外透进苍白的光线，照亮了这里。</p>

也照亮了对面坐着的人。</p>

淡金的发卷懒懒散散搭在肩上，少年模样的人安静地小口啜饮着杯里的淡果酒，晶莹的冰块叠在杯底，桌上还摆着几碟点心。</p>

还是他。郁飞尘想。</p>

一进灰雾，前两次的记忆又清晰地浮现出来了。</p>

第一次城门接人，第二次城中巡街抓人，而这次竟然一起待在酒馆而不逮捕，看起来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p>

金发少年一边尝酒，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像是很少见到那样。但所有神情在他脸上都很淡，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能察觉。</p>

而在其它人眼中，就像精致淡薄的人偶。</p>

他不说话，郁飞尘也不说话。</p>

终于，吃的喝的全都解决得七七八八的时候，那少年轻轻眯了眯眼睛，餍足懒倦的样子。</p>

卷耳朵猫，郁飞尘心中再次浮现这个形容。</p>

侍者递账单，郁飞尘结账。</p>

那卷耳朵猫看见账单上的数字，没什么概念地收回了目光，并且在侍者走后对郁飞尘弯了弯眼睫，说：“谢谢。”</p>

道完谢，再度往街上看。</p>

这一看，却好像看到了不好的事情。</p>

“他们怎么也来了。”</p>

只见几个面目模糊的黑影穿着黑色学者服也走进了这家酒馆，学者服上绣着些苍白的图腾花纹，有几分宗教的气息。</p>

某个人望着他的平静的目光写着三个字。</p>

怎么办？</p>

郁飞尘再次确定，这次来酒馆也是违规的举动。而那几个穿学者服的黑影就是有权把他们两个逮捕归案的人。</p>

隐隐约约的上楼声响起来了，下楼就会正面遇上，在这里留下也会被发现。</p>

郁飞尘打开了窗户。</p>

少年自觉来到窗边。</p>

郁飞尘这时候穿着的衣服自带披风，他扯过披风，罩住了那头金发，也把那张脸严严实实地遮住了。</p>

然后把人打横抱起来，从窗户跳了下去。</p>

轻飘飘落地，马匹就在门口。</p>

正悠闲原地踏步的马身看到眼前多了两个人，迷茫地打了个响鼻。</p>

郁飞尘依旧用披风挡着怀里的人，控马离开了这个地方。</p>

身后似乎有声音飘了出来。</p>

“你们刚刚看见骑士长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