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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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鹭踏着月光回田野。雾与黄昏时比散去许多。他以豪迈之姿饮下的酒，不输名酒之称，随着双腿一迈一踏渐渐开始上头。好在来回这一条路他已经在浓雾中走过。虽然脚步跌撞，谢鹭还是在月色指引下，本能找回家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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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块石台那个石洞能称之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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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火坑，谢鹭一个趔趄，扑扶在石台的岩壁上。吹了一路夜风，酒气上涌冲聚额头。他懒得撑住摇晃的身体去跃上石台，便双手用力推石，把自已掀翻在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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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鹭双臂横张，闭目仰面摔倒在沙地上。背后坚硬的疼痛让他天旋地转的脑和心稍微踏实了点。强忍住想吐的冲动，他慢慢睁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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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稀薄，皓月当空，繁星闪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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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月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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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自语，酒晕红上了脸颊。微风裹着雾气驻足片刻又蜿蜒远方。有一刹那，他眼前清爽得只有晴朗夜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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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为国战死的战士能变成天上的星星。我不算吗……那他们呢？是和我一样在某条鬼街上等着，还是已经成了星星？”大概喝下的酒有一些迷路进了眼睛，又变成眼泪滑出眼角，晶亮与天上星辰辉映。“他们的名字我他妈都没认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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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鹭，公主卫队队长的位置，只坐了一天。公主姜珩羽轻敌冒进，贸然深入战线。为了保卫他，临阵才拉建的公主小卫队全军覆没。唯一没有战死的队长谢鹭，是靠换身份甚至换命，才换得公主安全逃回始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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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不仅不能成为星星，还只能徘徊在东莱的冥界。还不能游手好闲！还得干活种地，像人一样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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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解脱……大概就是对一个队长护不好队里同袍的惩罚。哪怕这个队长才当一天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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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鹭如此想着，在酒劲作用下思维无边无际地乱冲，化成线麻乱哄哄地打转，最后又绕于一人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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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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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死了后就去忘川河，过了奈何桥便是望乡台。在望乡台能见人间的姜珩羽最后一面，从此生死两隔永不能回头。喝下孟婆汤，前尘尽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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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不见第一道的忘川河，就更别提奈何桥望乡台孟婆汤，更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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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鹭焦躁地胡乱摸脸，不小心指甲刮到颈上结痂的伤口。“嘶……还会痛……”他颓然垂手砸地，闭目泪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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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始山的人，为何要做东莱的鬼……鬼也不像鬼……在这条破鬼街上失去一切还要苟且偷生，像人一样活着……像人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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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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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鹭猛然挣开眼睛，酒气窜上双眸，唤起许多迷糊的胆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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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死了吗……会冷会饿会困会痛会喝醉……还有泪……我和活着时有什么区别？像个人……还是说我还是人？！”他扶地站起，摇晃两下稳住双腿。“他们说，隧道有阴兵把守，我也没出去过。真的有吗？”他抑制不住地怀疑，又弯腰摸地，摸到了那把木刀，甩了几个剑花握紧在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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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壮怂人胆。半坛回魂下肚，鬼都不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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