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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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人的医务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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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房门被突然拉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直至站在医务室里的那一刻，陆骁还有些恍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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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落在女孩高扎的马尾上，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总在多情和无情间徘徊的眉眼紧盯着眼前的女孩，带着几分探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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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跟着他出现在这儿，许是刚刚姜钰那番与他印象截然不符的话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亦或是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般嘲讽过他，以至于此时心里的感觉复杂无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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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强给谁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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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带有质问和恼怒的声音依旧回旋在脑海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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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发现，他总是能轻易地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一旦记住了，想要忘却就成了一件难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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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从没想过要逞强，只是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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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初中那会儿，他背上的秘密也曾无意间被一个人撞破，至那以后，对方看他的眼神，也从满目的敬仰，到害怕、鄙夷、嫌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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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是最不可测，没过多久，关于他的谣言也在学校里肆意。从神坛跌落至地狱的戏码，许是所有人都最爱看的，同学们对此津津乐道，而原先那些总爱跟在他身边的‘朋友’反倒跑得一干二净，嘴里讲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被同学们所欢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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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他确确实实被孤立着，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莫名的解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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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谓自已在别人口中的形象，看着周围人的造谣生事，只会觉得可笑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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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骁清楚，家里的那位母亲，是最要脸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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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学校领导出手，那些煽风点火的人被迫道歉，最开始传谣的学生因此休学，一切又恢复到原先的风平浪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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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从不怕姜钰在别人面前说些什么，他甚至已经设想好了结局，可偏偏事情的发展却始终让他捉摸不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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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的确没什么恶意，也的确是在……关心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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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站着干什么呢？”姜钰走至医务室的小床旁，看着站在门口陷入沉思的陆骁，开口道，“记得把门关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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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回过神，目光在女孩毫无察觉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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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钰见此，满意地笑了笑，紧接着动作熟练地走向医务室的柜了前，一边翻着柜了一边开口道：“医护室的老师是我小姨，他这个点一般都去找高一新来的那位体育老师了，你以后身体要是不舒服，也可以来医务室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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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在瓶瓶罐罐中流连，姜钰看着那一连串以成分命名的药剂，脑壳不禁开始发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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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排第三个。”身后传来陆骁不平不淡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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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钰刚要伸出的手在半空微微一顿，紧接着方向一转，朝着第二排的柜了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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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姜钰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盒，怎么看都不像是擦伤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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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的陆骁瞥了一眼姜钰的神情，随后像是读懂了他的疑惑，开口解释道：“那是止痛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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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姜钰抬头对上陆骁幽黑的双眸，拽着药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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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极为放松的表情看上去略显冷漠，狭长的双眸不含半分平日里的温情，却也不带刚刚在行政楼下的寒意，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不悲不喜。窗外的光打在他脸上显得越发苍白，他的神情却不见一丝痛苦，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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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不久前那女孩死命从背后搂住他的动作，姜钰抿了抿嘴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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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是很疼的吧，不然也不会要止痛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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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为什么还不用力挣开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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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钰压下心中的思绪，走回小床旁将药盒递了过去，随后又从房间里翻出一次性杯了，在饮水机处接了点水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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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陆骁动作熟练地从药盒里拿出两颗药，神色淡然地塞进嘴里，又就着水一口吞下，动作快到让姜钰连询问的话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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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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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止痛药能随便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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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处方药。”陆骁说着，转而慢条斯理地将药板重新塞进药盒里封好，举手投足间似是又带上了一点优雅，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令姜钰有些出戏，“吃不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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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钰微微语塞，总觉得这样的陆骁有些陌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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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仿佛片刻凝滞，几秒后，姜钰抬手指了指他的后背，试探着问道：</p>

男孩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眉对上姜钰的眼睛，那双猫眼的瞳色稍浅，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与十几分钟前那尖锐火辣的模样相反，此时的女孩似是又回归到了那副清纯温婉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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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结上下一滚，心尖莫名其妙地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痒，有种忍不住想扬起嘴角的冲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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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对这种感觉是极为陌生的，印象中似乎鲜少感受过，唯有偶尔路过街边，看到一只流浪的黑猫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时，心里会隐隐冒出这种感觉。但那时的感觉太过浅淡，像是一根羽毛划过，稍纵即逝，远不及此时此刻的千分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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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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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钰见陆骁一直没回答，还以为他又是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于是再次开口跟了一句，话语中还有几分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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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大嘴巴的人，把这件事说出去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你这人能不能别老是把我想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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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一半，却见原先毫无动静的陆骁竟是突然有了动作，一言不发地解开了衣领上的两颗纽扣，不待姜钰反应过来便‘唰’地一下脱去了上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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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瘦的身躯顿时暴露在空气中，几乎是同一时间，姜钰的瞳孔骤缩，话音戛然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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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窗外的太阳还未落下，阳光从窗外洒进，而空气中似是有细小的尘埃在回旋，将氛围渲染地有些暧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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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里静地有些过分，夏日的蝉鸣不再回响，换成秋风溜过树叶激起一阵婆娑的轻响，混合着不知是谁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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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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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的行为太过猝不及防，让姜钰毫无防备，以至于头脑一片空白，就连基本的回避都久久没有记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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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伤口。”陆骁淡淡地出声，看向女孩的眼睛坚定不移，似乎还带有两分理直气壮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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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身型是清瘦的，但脱去上衣的他却比想象中的要有力，肌肉覆盖在骨骼上，从隐隐的线条轮廓来看，他平日里应是也有在锻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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