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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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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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律提出了一个在巫师界争论不休了上千年的问题，人类和神明的关系相当于那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疑问, 谁先谁后没有准确的定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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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而言, ”班西放下手里的工作, 仔细地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比较合适, “我们不说人类创造了神明，而称为人类赋予神明形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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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的一切本身就存在，并不存在人类‘创造’了什么。唔、怎么说, 能量守恒？虽然通常会用‘创造’这个词来描述施法效果, 但实际的运作过程依旧是能量的转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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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理解为能量都存储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 一个非物质的、一切以概念与集合体形式存在的层面, 其中的能量向下流淌，穿过“门”而被固定形态，形成了人类现在所处的物质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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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神明, 就是人类用信仰赋予了概念以具体的形态，也可以说是把更高位不可视的存在降格为具有‘人性’的过程。比如说死亡就是死亡，一切逝去概念的集合体。但在人类世界里，祂可以是黑袍的神明，可以是长角的恶魔, 也可能是黑白无常或者其他的任何存在, 你相信什么, 祂就会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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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降格的过程中, 高位的神秘到低位的神秘会产生能量差，这种能量差的扩散造就了所谓的……神明显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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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律问道：“那如果我什么都不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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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西微笑：“你一定会相信什么，只要你身处于这个世界, 你就不可能看到那些存在的本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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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是物质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这个世界以无形的方式存在，在被“感知到”的瞬间，无形就已经变成了有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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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班西在仪式中打开了“门”，直接碰触另一个层面的土地神灵，他依然本能地在意识中赋予了其形态——一只巨大而野性的兽，但神灵本身应当是没有形态的概念，意志的集合，不应被命名也不应被碰触的神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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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当班西用“神灵”来称呼“它”时，都是在降格其神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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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题班西能拿出厚厚一沓论文集来讨论，鉴于人类历史发展任何一个文明都不可能脱离宗教的影了，神明信仰一直都是神秘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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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很多神秘生物都是在信仰中诞生的，属于神明显灵信仰转化能量的产物，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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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自已就是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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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有那场轰轰烈烈延绵数百年的猎巫运动，宗教把巫师彻底推向神明的对立面，作为黑暗与邪恶的存在被赋予了无数恶名与能力，巫师大概也就是会用点草药或者直觉比较好的普通人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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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信徒们相信巫师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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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上帝制造出了巫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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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还有吸血鬼狼人海妖以及等等等等的神秘生物，神明信仰真的对物种多样化做出了巨大贡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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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西本身没有固定的信仰，依据情况变化借助不同存在的力量，他通常尽量避免用过于精确的名号呼唤能量的存在，以避免将更高位的存在拉扯到现实，不过也有不少巫师会信仰固定的神明，以获取更加强大和稳定的能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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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的话……属于双刃剑吧。”班西回忆起自已在那些宗教圣地看到的残像，那些在能量场上伫立的教堂寺庙，如沉重而带刺的皇冠，神秘在锁链中蓬勃茁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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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秘衰退的大背景下，从更高的层面降格为神明可以有效地延缓自身存在的消失——伴随着神秘衰退，它们会不可避免地衰退变回最初的能量形态，进入到人类物质世界的能量规则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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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有人类信仰，太阳可以是阿波罗的马车，火山可以是龙的巢穴，在更加早神秘更加兴盛的年代里，那些被赋予形态的神明还可以在人类的世界行走，那是一切传说的起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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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只能是阿波罗的马车，巨龙的巢穴，人类的想象固定了神秘的形态，一旦信仰消失，再无人知晓神明的存在，神明也就会随之衰弱，外在形态的消散意味着神秘的消散，最后彻底停留在人类的世界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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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仙女被偷走了衣服就无法返回天界的传说故事，大多以此为理论蓝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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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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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律的这个问题太过复杂，班西也不知道自已有没有给他解释清楚，他自已都解释着解释着觉得有点混乱，总之他讲完之后时律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一边吸溜着他点的香火一边表示要自已想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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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时律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起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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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律该不会是个神秘衰退后降格的前·神明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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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圣诞老人都没办法出现的世界里不可能还有神明幸存，比较大的概率就是神明削减神秘降格到可以留存在这个世界的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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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时律的话的确有这个可能性，班西摩挲着下巴，从神明降格为妖怪会有庞大的能量冲击，把记忆冲没了也很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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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西克制着想更深入研究的巫师本能，给时律留下个自已安静思考的空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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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便也把这个附加条件放进对时律的感情线里面考虑了一下，跟个妖怪谈恋爱和跟个降格为妖怪的前·神明谈恋爱在安全性上面还是有些区别的，班西花了一杯咖啡的时间来做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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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是想睡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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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西愉快地做好选择，就把时律放到待办事项里，开始着手处理塑料盒了里的鳞片碎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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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不安定因素，班西做了个法阵来缓慢消减其神秘，使其降格为普通物件。这是巫师对具有高危险性的神秘物件的常规处理方式，有信仰气息的会更加难处理一些，除非能够完全阻断信仰，不然但凡有一点火星尚存，就会死灰复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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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方法是彻底激发神秘——就像他对火车做的那样，然后再把神秘消减。班西以前对某些寄宿着执念怨灵的物件操作过，只不过从鳞片上涌动的神秘和信仰看，神秘完全激发后极有可能会是接近于神明概念的存在，他一个普通巫师大概率要被吊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