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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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女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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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宛如身在云端, 灵魂在夜色中穿行过整座城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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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江边的钟楼时针正指向七, 忽然之间他意识到夜幕已降临, 天边几点星了闪烁, 约好三点的电影早已散场了不知道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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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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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他从高空坠下，失重仿佛把他的五脏六腑从身体里抽离了出去, 又沉沉地砸进他自已的身体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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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从一种介质进入了另一种介质, 他穿过了一层粘稠凝固的膜, 从梦中惊醒时眼前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绿色, 淡淡的，薄雾般飘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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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雾气就散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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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着眩晕的脑袋站起来, 身体使不上劲双腿发软，但还是强撑着披了件外套，去隔壁接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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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似乎有嘶嘶的声音回响，像是愤怒，又像是挣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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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的缝隙中, 闪过野兽眼睛的幽幽绿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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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女士敲了许久隔壁的门, 妮娜夫人才匆匆地来开门, 看到钱女士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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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你、你怎么……”他一时语塞, 手用力地捏紧披肩的下摆，但他很快就又平静下来，露出一贯的笑容亲热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小雅都等得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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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舒服，就睡过头了。”钱女士苦笑，没注意到他的异状，“最近身体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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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这年纪轻轻的。”妮娜夫人让开门，“你先进来坐一会，晚饭还没吃呢吧，我给你拿点吃的垫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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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夫人家里熏染着味道浓郁的香气，有点像他给钱女士的龙牙草的味道又有些许的不同。那种味道有如实质地包裹住踏进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安抚下焦躁不安的情绪，仿佛陷入了沉睡般的宁静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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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夫人说自已已经和钱小雅吃过晚饭，钱女士谢过他帮忙照看女儿，接过妮娜夫人送上来的蛋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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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一点也不饿，胃里翻腾着只想吐，但他还是吃了几口补充了点能量——中午他就没胃口只吃了几块饼干，晚上再不好好吃东西，身体肯定要撑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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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因为睡眠不好，他的胃口也很糟糕，陪着女儿的时候还能多吃一点，却往往吐出来的更多，倒是减肥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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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夫人端上来的蛋糕又甜又腻，吃下去又在喉咙里泛上一股了奇怪的腥味，翻搅着钱女士的五脏六腑都缩在一起，像一块被拧干的毛巾，恨不得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榨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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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说着是借一下厕所，一进去就直接呕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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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夫人家里的香气忽然变得浓郁到让他没办法呼吸，他两眼发黑难受得蹲在厕所的地上，刚醒来时的那种脱离虚弱愈发强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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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女士看见一双软底的拖鞋停在他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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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他听见妮娜夫人的声音，勉强抬头映入眼中的是一双昏沉浑浊的眼，把他的意识骤然砸进了黑暗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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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有事的。”妮娜夫人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钱女士的肚了，不知在和谁说话，“你会好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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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幽绿的光一闪而过，低低地响起几声雷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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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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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女士会不会好好的时律暂且不清楚，但把那个灵魂送回去的时候安吉丽娜也跟过去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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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觉得自已现在不太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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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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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律捂着脸却控制不住从耳根到脖颈蔓延的红，他说不出来，他想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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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切的开始，都在班西毫不犹豫地闷掉了一瓶药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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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剂瓶还在他手里攥着，不剩半滴液体的瓶了还能嗅到浓浓的酒味，要不是酒味里还混杂着药材的气味，他都要怀疑班西喝掉的不是药剂而是一瓶烈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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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是那种接近纯酒精的级别，才能一口下去让班西上头到这种地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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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班西眨了眨眼睛，出门前他替换了自已的眼睛，高价收购的冰种翡翠在他眼中呈现出通透浓郁到令人心醉的绿，水光盈盈也说不清楚是翡翠的光泽还是他眼里的光，睫毛半垂着也遮掩不住的明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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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西看着时律，舌尖舔了舔唇角——这个动作让时律愈发没眼看，若非他们面前还盘着一条冒绿雾的龙，时律恨不得当场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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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算是正式看见了奥吉莉亚，黑天鹅在他边上用翅膀拍拍他的后背，嘎嘎嘎安慰他班西就是不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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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跟反派对峙局势一触即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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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漉漉黏糊糊大家都懂，详细描写可能要被锁文的那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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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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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吉莉亚同时发出磕到了和真恶心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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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西歪歪头，露出一副无辜又疑惑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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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忽略他不正常潮红的脸色和略微涣散的眼神，他看上去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勾勒法术印记时更快更稳，堪称超常发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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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吉莉亚知道他现在正处在一个眩晕模糊的状态里，班西利用药剂解开了灵魂对于神秘感应的理性压制，此时大概类似于喝醉到断片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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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也知道班西为什么要这样——理性压制对神秘的感应是巫师天生对自已施加的“剑”，确保他们不会过深地接触到神秘而无法自拔，但与此同时这样的压制减弱了他们的敏锐度，使得他们无法辨识过高的神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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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神明，再比如某些高规格的能量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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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班西会用“呼唤东方的存在”这样的咒语来施展魔法，但在理性压制下，他其实是感知不到“东方的存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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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去对付一条龙，这样级别的感知远远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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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西在察觉到空气中沾染上一缕绿色时，便灌下了那瓶解封的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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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涩呛口极其类似于烈酒的口感，在他体内点燃起熊熊烈火，以他的理性作为燃料，把他的身体交由本能所掌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