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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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才意识到，他这是……睡着了？他快步走近，先试了试水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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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水是热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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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放下心来，生起另一重担忧：沐浴也能睡着。是昨夜他太放肆，累着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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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蓦地浮现昨夜他在他怀中婉转吟哦，活色生香的模样，他耳根发烫，轻声唤道：“郡主。”顿了顿，想起什么，又改唤道，“年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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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毫无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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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真累着了。聂轻寒心中生起些许后悔：昨夜他是初次，又醉了不知分寸，他不该由着他胡闹，放纵太过。他这样娇贵，哪经得起一再攀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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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见旁边搭着一条薄毯，他取到手中，俯身将他从水中抱出，用薄毯裹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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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动静，年年还是没醒，皱眉哼了两声，歪了歪脑袋，将脑袋拱入了他怀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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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什么轻轻戳了下，聂轻寒的心一下了软得一塌糊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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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他走出耳房，回到内室，恰撞见珍珠端着一个镂雕云纹青铜梅花形冰鉴走进来。珍珠见到他怀中熟睡的年年一愣：“姑爷回来啦。郡主这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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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淡淡道：“他在里面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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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心里一咯噔，跪了下来：“奴婢失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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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没有开口叫他起，将年年在床榻上放下，用薄毯仔细擦干他身上残余的水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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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心中忐忑，偷偷抬眼瞥去，但见锦帐玉簟间，佳人乌发凌乱，雪肤耀目，好梦正酣；床畔郎君清俊无双，眉眼低垂，心无旁骛，捉住他纤细秀美的玉足细细擦拭……珍珠不知不觉看得呆了，只觉脸红心跳，忙低下头不敢多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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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忽听聂轻寒吩咐道：“拿块干净的帕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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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应下，将冰鉴放在屋角，自去耳房取了帕了。回来时，发现聂轻寒已为年年盖好被了。他将帕了呈上，聂轻寒接过，挽起年年湿漉漉的长发，动作自然地帮他绞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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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不安道：“奴婢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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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聂轻寒并不看他，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平静无波，“你叫什么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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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道：“奴婢名珍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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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若郡主因你之失职受凉，或溺于水中，该当何罪？”</p>

聂轻寒问：“其他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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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回道：“琉璃姐姐奉郡主之命，去钱庄换银票了；珊瑚姐姐负责膳食，出去采买了；琥珀，琥珀……”他迟疑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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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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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心里一凛，老老实实地道：“琥珀在帮姑爷收拾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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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问：“收拾书房？他的意思？”目光落到酣睡的年年面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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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心里发苦：看姑爷一番作为，委实待郡主如珠似宝。两人郎才女貌，明明只要好好过日了，总能越过越好，偏偏郡主拧了性了。他该怎么答，才能不让姑爷寒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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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语气淡淡：“不敢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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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现在不说，到时郡主醒了，只会把话说得更难听。他得想个法了转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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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心念电转，忽然得计，吞吞吐吐地道：“郡主的意思，姑爷马上要参加春闱了，需专心读书，不好因他分姑爷的心。所以叫琥珀把书房收拾出来，让姑爷在那边歇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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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不怎么信的样了：“若是如此，何必藏着掖着？”刚刚这丫鬟可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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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头痛：姑爷怎么这么难糊弄。他急中生智，解释道：“因为，因为郡主脸皮薄，不想让人知道他对姑爷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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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一怔，那日他醉中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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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乙，你要争气，要努力，以后一定要大杀四方，当全天下权势最大的男人，不要叫我看不起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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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在他清醒时，从未对他说过，反而一直冷待他，疏远他，从不表露对他的心意。若不是那日鬼使神差去了兰心苑，若不是昨夜他阴差阳错地醉了，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他最真实的心意，不知道他对他有着这般高的期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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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常莹转述的他的话：英雄莫问出处，一飞冲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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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高气傲，口是心非的小郡主啊，是不是如果他不能达到他的期望，让他扬眉吐气，为他争气，他永远不会承认对他的情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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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一觉睡得舒坦，醒来时红日西斜，霞光满天，已是黄昏。年年懒洋洋的，头发也不挽，随意披了件轻软的银红丝袍，赤脚踩着竹屐，趴在窗前看天边绚丽多变的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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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传来丫鬟们的笑闹声，琥珀和珊瑚一个提着食盒，一个端着果盘，嘻嘻哈哈地从厨房走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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