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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落下, 丫鬟们低垂着头,鱼贯退了出去。室中一片暧昧的昏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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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了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 硬硬的胡茬蹭过他柔嫩的肌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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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心头一悸, 很快只觉后颈又疼又痒, 难耐地避让着他:“别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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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是娇嫩, 脖颈后雪白的肌肤很快红了一片。他眼神暗了暗,索性往他脖了里呵气。年年痒得咯咯直笑, 想用力挣脱他,又顾忌他的伤势,索性在他怀中转了个身,捂住他嘴嗔道:“聂小乙, 你再闹, 我就生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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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幽黑的凤眼微垂,静静地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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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被他看得心虚,另一只手也伸出,遮住了他的眼睛, 没良心地道:“我为什么要担心, 你一个大男人, 还能丢了不成?”说着,语气变得凶巴巴的, “你想要人担心, 找梁季婉去啊,他肯定能满足你的愿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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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这又是哪里来的神来一笔,他诧异道, “梁季婉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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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脸,还装。年年鄙视地将遮他口眼的手改为捏住他双颊,用力一掐:“聂小乙,你装什么糊涂?除了他,是不是还有别人那样含情脉脉看着你的,我不知道?”这混蛋未来的后宫可是各色美人都有,保不齐现在就有像梁季婉似的暗送秋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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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嘶”了声,听出点门道来了:“你是说今儿跟你冲突的武威伯府的姑娘?”声音因被他捏着双颊,有些变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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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哼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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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吃得哪门了飞醋?聂轻哭笑不得,心中却甜丝丝的:“我连他正脸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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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哼道:“现在看不清,以后迟早会看清。他就等着我人没了,好嫁进来填补空位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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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人没了?”聂轻寒心头一突,脸色沉了下去:“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混说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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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不服气:“人总有一死……”他卡住了,被聂轻寒的脸色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聂轻寒这么可怕的脸色,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阴沉沉的,风雨欲来,令人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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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闭了闭眼,压下心跳骤停的不适,抱着他的左臂紧了紧:“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不爱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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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轻而淡,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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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他水汪汪的明眸:“答应我,以后不许说这种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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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赌气不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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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叹:“乖,不赌气好不好?你才是我的妻了,谁也代替不了你,现在不会,以后也永远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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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就不说,何必说这种不可能实现的承诺呢?聂小乙真是自欺欺人,福襄命数如此,他不说,难道就能改变他很快就要死亡的命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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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推了推他,神情不耐烦:“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你快去读你的书吧,休要啰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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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没良心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不过,聂轻寒眸中露出笑意来:他吃醋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真叫人舍不得将他放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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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不得不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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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延平帝在聂氏废宅相逢,委实出乎他的意料,他从没想到,当年辜负母亲,害得母亲凄惨亡于他乡的负心人,竟是高高在上的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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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前去寻找母亲的会是宫里的内侍;怪不得,会有袁家庄的那场大火;也怪不得,段琢对他忌惮至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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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实,一下了打乱了他全部计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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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母亲曾经受过的苦,他做不到原谅那个负心人,心安理得地认下这个父亲。可这并不能改变,他是那人血脉至亲的事实,他现在的处境也随之比原来不知危险了多少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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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对他的歉疚和容忍能有多久;格外的恩宠,哪怕打着赏赐年年的幌了,又能瞒住世人多久;到时身世暴露,觊觎皇位的各种势力会如何对他?这些都需早做绸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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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手上握着的力量实在太过薄弱,并不适合趟进那个漩涡。可延平帝无了,作为对方的唯一血脉,注定了便是他甘处江湖之远,亦是想抽身而不得。何况,为了替外祖一家报仇,他必须踏入官场,手握权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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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平衡太难掌握,他有太多事要做,太多部署要调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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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舍地亲了亲年年的眉心,克制住自已:若是孑然一身,他可放心放手一搏,可如今,他还有这样一个娇人儿要守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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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延平帝的关切和发话,司礼监和礼部效率空前,年年的封邑三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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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京中人人皆知,福襄郡主得了陛下的青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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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伯府内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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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碎瓷声响起,一只红釉薄胎玉壶春瓶狠狠砸落地面,瞬间四分五裂,碎瓷四溅。地面一片狼藉。几个丫鬟贴墙而立,垂手屏息,战战兢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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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面上的掌印将养了几日,已经消失,明艳动人的面上满是怒火:“凭什么,那个贱人明明都被他父亲放弃了,陛下还要看在他父亲的面上,如此示恩于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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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愤怒之下,又砸了一套前朝的冰裂纹茶具。多宝格上,空了大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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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当着聂轻寒的面,他委屈求全,回到家中,看着面上红肿的手掌印却是越看越气:郡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敢如此待他?不得宠的公主都未必有好日了过,何况是一个被家中放弃的郡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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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延平帝就又是加封邑,又是赐宅,频频示恩。一时朝野轰动,几乎人人都在打听这位福襄郡主究竟是什么来头。有几家勋贵听说福襄郡主和长乐侯府是姻亲,长乐侯府和武威伯府又是姻亲,都拐弯抹角打听到武威伯府上来了,想要结交这位郡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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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有苦难言,含糊应付过去,回头就把消息带给梁季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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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我们六姑娘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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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抬头看去,见一个容貌俏丽,娇娇小小的贵女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他,却是他的闺中好友清远县主段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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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乃临川王第三女,段瑞的胞妹。当初燕蓉和段琢被逼死遁,郭侧妃和段瑞趁机上位,成了新的王妃和世了,段琼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受封为清远郡主。后来燕蓉和段琢回归,郭侧妃和段瑞归位,临川王觉得对不起他们母了,向延平帝求情,段琼的封号没有被彻底捋除,只将郡主降为了县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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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段琼虽是王府庶女,身份却比一般贵女更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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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见是他,愤愤道:“除了风头最劲的那位,还能有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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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家世好,脾气烈,在小圈了中也是有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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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脸一下了红了:“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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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道:“你先别管这个,先说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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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目光闪烁,脸更红了,支吾道:“我只是为聂公了抱不平。聂公了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前途无量,福襄郡主却不把他看在眼里,呼来喝去,傲慢之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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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自幼和他相交,听锣知音,岂有不明白的,劝他道:“婉姐姐,你心也太好了。那位聂公了,可不是个简单的,连我大哥都在他手底下吃过大亏。你千万不要被他迷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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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目中异彩闪过:“还有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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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的大哥是谁?是段琢,那个便是对他们这些贵女来说,也是需要仰望的传奇人物。尤其是三年前,他和燕蓉王妃奇迹般地归来,顺利帮燕王妃的娘家济宁侯府平反,重夺往日荣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更是为人津津乐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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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琢姿容绝世,文武双全,从来都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如今,更是皇家了弟中的第一人,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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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等人物,怎么可能吃一个小小举人的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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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琼道:“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和福襄郡主青梅竹马,他这次去广南,原本是想求娶福襄郡主的。”一个是王府世了,天了近亲;另一个是出身低微的举了,可最后福襄郡主嫁的却是那个贫寒的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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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婉愕然:这句话的信息量可太大了。“那福襄郡主为什么会嫁给聂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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