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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过会哭。

可确实泣不成声,眼前景象变得模糊。

夏溪望着我,许久之后,她伸手拭去我的泪水。

我以为她会答应……

等眼前世界再次明晰,她对我说:“安知乐,来不及了。”

“什么叫来不及?”我走到夏溪身边坐下,扣住她的肩膀,声音激动地颤抖,“来得及!这些年我没有别人,业内也算有些名气,我……”

我迫不及待说着,像是自我介绍一样,无非想告诉她,我已经足够强大。

不同于七年前,现在的我有足够

的底气,去面对所有可能的风雨。

“安知乐,我有个儿子。”

夏溪打断我,声音虽小,却像一击重锤,将我接下来所有的话击碎。

那些没开口的词语,像玻璃渣般被我活生生咽下去。

我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其实……上次麻烦你赶去车站,是因为我……我前夫要抢走孩子。”

夏溪望着我,我看出她红了眼眶,可却忍着没哭。

我僵硬的放开夏溪,整个人被这个消息打懵。

夏溪,有孩子……

她接下来的话,我听得恍恍惚惚。

只记得她说,作为母亲她一切都会以孩子为重,说让我放下她再找个好姑娘,说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

最后她要离开,我追出去拉住她的手腕,像抓住救命稻草般。

有个问题,虽然现在问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却一直梗在我的心里。

“小溪,七年前你为什么离开?为什么抛下我?”

夏溪愣住,她抬头看着我。

许久之后,她苦笑着对我说:“安知乐,如果这个理由能让你好受,那就是它吧。”

她还是没给我答案。

晚上,我坐在书房,一张张翻看着照片。

我明白了一个现实问题。

七年的分别,在毫无联络的时光中,我们的生活早已不同,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

或许我不该固执,应该再次试着,把夏溪从习惯和记忆中剔除。

把照片收好,打开电脑,给科主任回复邮件。

从年初开始,他就一直找我谈话,想让我带队出国访学,是一个为期三个月的临床观摩项目。

之所以固执的让我带队,是因为那是我以前研究室挂靠的医院,人和地我都熟悉。

我一直没答应。

毕竟出国那几年的记忆,着实算不上美好。

自打回国,我就没想过会再回去。

可现在……

我望着邮寄发送界面发呆,鼠标在发送键上方停着,迟迟没有点击。

最后,我终于按下确认。

看着弹出成功投递的提示框,我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真可笑,明明当初有那么多选择,最后还是不顾一切地回到这个城市。

现在又逮着机会想逃离片刻。

仿佛七年前重现,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是我主动选择离开。

我伸手握住台灯,灯光从指缝衍射,刺眼的光芒变得柔和,我也渐渐平静下来。

脑中开始想,若是二十四岁的安知乐,会如何做。

肯定毫不犹豫的说,有孩子又怎么了?!我们一起养。

可三十四岁的安知乐不敢开口。

耽误夏溪的人生,我已经罪无可恕,又怎么能信口开河,自诩能负担起孩子的责任。

我已经没有了年少的无畏和莽撞。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也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徒劳的挣扎是无能为力的,这次或许,真的是该放弃了。

七月,我带着九个人坐上飞机。

其中就有小齐。

作为我们的科室骨干,正是耐用的劳动力,原本主任不想放人,但在我的坚持下,才得以通融。

小齐这孩子是偏科型选手,坐不热科研凳子,但手上功夫算整个大科的佼佼者,参加这种观摩更有利于他的发展。

这次学习是和临省某市中心医院一起的,看见对面带队领导后,我觉得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竟是排球队的师兄。

去医院时,我俩坐在一起,聊了工作和研究方向,最后谈到生活。

他已经结婚了,孩子秋天上小学四年级,他颇为郁闷说小孩智商好像没继承他们两口子,每次考试成绩都是及格线徘徊。

他问了许多同学的近况,只是言谈中刻意处处避开夏溪。

访学的第一个休息日,我更新了ins状态,看着上一条记录还是三年前晒回国机票的,心头颇为感慨。

小齐他们极为兴奋,早就计划着要去附近景点打卡,我对此毫无兴趣,昨天就交代他们别喊我。

漫步在街头,最后坐在公园长凳上晒太阳。

我以前就喜欢呆在这儿,闭上眼休憩,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朵云般自在舒服。

“美女~”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笑脸

叶俊松,曾被我拒绝无数次的……追求者。

我颔首回应:“好久不见。”

他一如既往的自来熟,坐在我旁边,手臂搭在椅背上,吹了个口哨说:“我看你动态更新了,就猜到你会来这儿。”

我看着草坪,还有撒欢奔跑的狗发呆,并不想说话。

察觉那人目光盯了我许久,我终于无奈,扭头对上他的视线:“看够了没?”

“我……”叶俊松欲言又止,“安知乐,我以为你回国后,会很幸福。”

幸福?我纳闷望向他,我现在看着很不幸吗?

叶俊松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起身邀请我:“我在附近投资了一家画廊,去坐坐?”

我下午反正没事,当即拍拍衣服站起来。

“走呗。”

我与叶俊松的相识十分狗血。

他低血糖晕倒在医院大厅,我那天恰好路过,发现他的护照和身份证后,出于同胞情谊便伸以援手。

然后就粘上了狗皮膏药。

他是艺术生,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很张扬,关键是这人还有钱。

送花也就罢了,直接在研究室下弄个花墙,那几天不少人前往合影,算是研究室一景了。

我拒绝了四五次,他好像越挫越勇般,最后竟追到我宿舍门口。

同事建议我报警处理,可我总觉得都是国人,他还是江城人,做事不必太绝。

而且这种艺术人格,只要过了头脑发热期就正常了。

胡俊松疯狂的时间比我估计的要久,要不是有次偶然遇见我崩溃,估计他还不会放弃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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