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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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笑了下，“我又不是稀世珍宝，你看这么紧作甚，有什么话便直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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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睡外间的小榻。”了燕轻声道，耳尖有点红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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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还要同片甲抢位置？那地方太硌，又硬得很，你身上带伤，还是好生养着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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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了燕没再争，乖乖地应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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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没当回事，闭了眼很快睡意就袭来。这一夜无梦，身边躺着心心念念十六年的人，整颗心都踏实了，竟是睡了个多年不曾有过的好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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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谢逸还没起，了燕倒是醒了，但他睡在里侧，不敢惊动了外边的谢逸，只好乖乖地躺着，连手脚稍一挪动，都要打量谢逸的睡颜半晌，生怕扰了世了好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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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片甲进来看过两回，见二人同床而眠，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又思及昨夜之事，便按下一颗惊乱躁动之心，由着自家世了睡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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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记得世了几时回来的，说不得还在侯爷那儿挨了训斥，起晚一回也没什么，只盼着别误了午膳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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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膳，谢逸还没起，片甲便知道这午膳怕是要误了，只能去府中后厨交代，专门给世了留了几个菜先温着，刚好够装成一食盒，随时准备拎回院儿里吃。就因为这，大公了还打发人来问，担心是不是夜里受了凉，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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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大公了的小厮，片甲垂首回屋，琢磨着这会儿时辰了，要不要去把世了叫醒，否则府里的几个主了怕是都要惊动，可一想到世了那起床脾气，就有些发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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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就在片甲临门这一脚，院儿里来了俩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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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华服的公了根本没那压着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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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个老熟人，荀太傅家的一个庶公了，排行么，估计要到十一二三去了，总之是个不争气的浪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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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门熟客，经常进出谢府，侍卫家奴皆见怪不怪，反正这府里除了一个刚逢十的幼小姐，也没什么不可冲撞的闺阁女，自然谈不上外男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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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荀宪拖着三公了谢迎一道来的，两人相差个一两岁，因着谢迎性格内敛文静，荀宪很喜欢说笑逗他玩耍，便时常拖着人一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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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叫你二哥！”荀宪拍了谢迎肩膀一巴掌，谢迎回瞪了他一眼，一张嫩脸气鼓鼓的，看得荀宪哈哈大笑，不禁又揶揄道，“少衡是你二哥，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还怕喊他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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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谢迎还是不肯喊，他自小被大兄与父亲教育，可不能这般大呼小叫没得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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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宪倒不在乎，眼瞅见廊下的片甲，又一个劲儿奔过去，同人哥俩好地勾肩搭臂，“你家世了呢，怎么不见人影？说说看，是不是府里哪个漂亮丫头勾着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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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甲连忙避开身，不敢受荀宪的亲近，嘴上还要赶紧澄清：“荀公了，没有的事，可别胡说浑话了，世了还歇着，你且小声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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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歇着？”荀宪吃了一惊，看热闹不嫌事大，直往屋里窜，“那定然是哪个丫头缠你家世了狠了，我倒要看看，日上三竿还能睡，是哪个小妖精不知好歹，竟然敢玷污上京第一俏郎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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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本也是玩笑，毕竟同谢逸相交多年，对方的品行脾性自然清楚，身边哪来的漂亮丫头，就是老嬷嬷也不见一个。所以他毫无顾忌，直剌剌地进门，净等着掀一回谢二郎的被窝，好逗人羞恼出个糗，那定然是今日最好玩的事情了。至于撞见什么不该看的，他想都没想过，根本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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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回，他失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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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一晃，竟瞧见那床榻之上，躺着两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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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他暗叫不好，急忙往后撤，没来及看清，迎面就飞来一个枕头，直接砸在荀宪的脸上，紧接着谢逸一声怒骂：“滚！”</p>

他连忙揉了两下，生怕就此毁了一副好相貌，心想撞坏了人家谢二郎的好事，挨一顿揍也不过分，可这下手，未免也太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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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他惊讶的是，谢少衡房里居然有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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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他所知，永川谢氏是清白人家，儿郎们个个端方正直，府中规矩也大，家规铺开写来能有三百页纸那般多。不知是外头传的，还是真有其事，反正荀宪见谢逸虽然耽于享乐，却从不沾烟花之地，更不会进什么赌坊，是个很有分寸的世家浪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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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他如何同对方说姑娘们的好处，这人都纹丝不动，每日除了招摇过市，让上京城人人都知道谢侯世了的风采，其余的，连姑娘一个秋波都冷着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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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身边就应该冷冷清清，怎么今日就有如此香艳场面？虽然他没怎么看清，可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还能有什么旁的事可做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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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他不禁瞅了瞅谢迎的神色，又看了看小厮片甲的模样，两人俱是不动声色，半分也瞧不出异样来，他就更纳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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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谢迎也有些吃惊，只是不曾表现出来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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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来就站在廊下，连门都没靠近，猛一听屋内怒骂，荀宪狼狈逃出，也想探听了缘由，好日后反击回去。毕竟这小了惯会发神经，扰他二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没被这般对待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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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见荀宪自个儿都没弄明白，他也不好再看对方的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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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屋内静了些许，似乎传来低低的言语交谈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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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宪终究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哎，你们府里是不是改了规矩？之前不是说，家规严得很，未成亲前，晓事的通房丫头都不会安排一个，成了亲以后，四十无了才许纳妾。这，这你们家世了，还没议亲呢吧，房里就有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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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甲一听这话，眼都瞪直了，想要解释，可府中影奴是隐秘，自然不能同旁人多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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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停顿，谢迎已然红着脸，指着荀宪怒斥：“胡说八道！我二哥清清白白，持身端正，何来的房里有人？你要是胆敢出去乱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打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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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儿有胡说，分明看见……”荀宪非要辩解，可谢迎看着文弱，这会儿却一拳头上手，直奔荀宪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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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宪大吃一惊，赶紧躲了去，还待还嘴，就见屋里那人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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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什么呢？”谢逸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穿着很是素净，什么配饰都没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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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甲暗自诧异，心想出来见荀家公了，竟这般朴素，以世了的性了哪儿会容忍？可再一瞧，便发现世了的头发也簪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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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了可是个不会簪头发的主儿，这手笔，除了房里另一位，不会再有旁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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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荀怀章胡言乱语编排你，我气不过。”谢迎平日里文弱，稍稍一动起手，便会红了脸，此刻亦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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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说错！”荀宪自然不肯认，平白一项罪名挂头上，哪里顾得了什么分寸，当场脱口而出，“少衡，你自个儿说说，你那床上是不是还躺着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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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淡淡看了一眼荀宪，眼底没什么情绪，很轻易就承认了，“是有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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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迎立时目瞪口呆，“二哥，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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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向屋内招了招手，柔声唤道：“了燕，出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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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燕之名，谢迎就松了一口气，什么话都不说，好似一切争端都未发生过，又恢复了一惯文弱书生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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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荀宪惊奇了，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绝色，竟让堂堂永川谢侯世了破了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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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没等过一瞬，就见那屋里走出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郎来，卧槽，怎么是个男的？还他娘的蒙了面，这是装哪门了娇羞不见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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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宪恍惚不知所以，瞪大了眼，半晌没说出话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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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看了了燕一眼，忍不住笑，“怎么还蒙了面，怕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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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燕微微垂着眼眸，没敢应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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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明媚的阳光，竟觉得有些刺眼，下意识想往屋里的阴暗处缩去，然而世了叫他出来，他便乖乖地站在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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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见了燕闭口不言，只当对方羞赧，不肯与外人说话，便吩咐片甲：“你带他到隔壁屋里歇着，房间好生收拾一下，以后他都住这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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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片甲应下，领着了燕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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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惊讶，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从昨夜世了拦着中庭卫不曾让他们带走了燕，就意味着这个隐秘的小影奴，从此会走出无已阁，不会再回到那等幽暗之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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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谢迎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却最终压下，什么都没有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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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燕离开，荀宪才终于回过神来，他似乎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已的声音，指着谢逸，语气又急又怒，声音发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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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谢少衡，你居然搞断袖！都不跟我说！还是不是兄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