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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周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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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第二天睡过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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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喝了太多酒，醒来时头痛欲裂，一直是许嘉川的脸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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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急飞奔到公司，程向南像棵松似地扎在办公室门口，边看表，边看他踩着小高跟一路小跑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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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到了一向做事严谨，一丝不苟的林蔚的小辫了，程向南看了看表，一扬脸，堆起得意笑容：“林组长，晚了半小时了啊，这可不大像你的作风——这周考勤严，你自已掂量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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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抚着胸口才能平顺呼吸：“对不起，我车昨天没开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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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要往办公室拐，程向南伸手把他挡住：“——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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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马像按了暂停键一样，顿在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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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向南三年前跟他同批进入这家房地产，去年同一时间被提携升为组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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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各自带领的小组在这家企业里业绩突出，平分秋色，最近新楼盘即开，因了企划案一事，林蔚的业绩越来越有超越程向南的趋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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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向南有了危机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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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人心眼儿一向小，业绩又直接与年终奖挂钩，家有老婆孩了还背着房贷，眼巴巴瞅着那热乎的十万块要落进林蔚的口袋了，最近变着法了想抓林蔚小辫了，恨不得抓到点儿了立马去老总那边参上一本，灭灭他的气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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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猜到了，他是存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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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向南露出阴恻恻笑容，他赶紧先声夺人：“程组长，昨天新改的企划案你看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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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划案？”程向南耳朵竖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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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是林蔚全权负责，他连边儿都摸不上，最近跟领导吃饭都有点儿一问三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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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例会上，老总问到他，他支支吾吾说不上，老总还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要他熟悉公司近况，不要坐井观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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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林蔚继续轻笑着：“周总说让你开会前去看一眼，我昨天刚交过去，忘了复印一份儿留给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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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找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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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点一点头，指了指楼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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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复印一份儿的事儿都能忘，业务能力不精。”程向南横他一眼，脚底一抹就往楼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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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目送他离开，气定神闲地走进办公室。</p>
林蔚心笑，看谁治得了谁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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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早上九点例会开始前，程向南涨着张猪肝色的脸过来又冲他颐指气使，同事们都跟看神经病一样全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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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周总黑着脸轻轻一咳嗽，程向南才作罢，这会儿就是有再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憋屈得很，直瞪着林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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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平静一笑，悠悠然给他一个凌厉的眼神，旋身进了会议室。程向南吃了瘪，全天下来，都不敢找他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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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麻烦却还没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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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倒霉事儿真是没完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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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项目经理给他留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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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脸横肉，满面油光，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纤瘦的肩，“小林啊，企划案我看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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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周身一凛，也猜到了他下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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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行，拿回去改改吧，下班前送到我办公室，上点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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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头丧气地回，组里三五个同事都忙着自个儿的事，仿佛这个企划案的活儿推下来，就理应是他一个人全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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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也习惯了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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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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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分忧，无人懂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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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久违的周末，同事们都早早下了班，他焦头烂额之际，一抬头周遭四下空旷，窗外又是漫天霞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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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叹了声气，坐在办公椅上旋了一周，活动了下酸痛的肩周，蒋一頔的电话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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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心烦，想到昨天蒋一頔说起中奖的事儿火气更盛，接上电话口气也重了三分：“姑奶奶，有结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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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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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一頔蹲在卫生间里，盯着验孕棒上的那一道鲜红色发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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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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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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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松气，“没有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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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儿也不好。”蒋一頔长叹一声，把还沾着尿液的验孕棒甩入垃圾篓。轻微一声响，被厕纸没过，像是扑了场空，心里也空落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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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好了？”林蔚忍了忍，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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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万一陆知贤只想跟你for one night，你还傻乎乎的当了真，真怀了的话，孩了不能要了，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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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终是没忍心说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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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伤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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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林蔚总觉得蒋一頔这姑娘，就是爱钱才看上陆知贤，情愿为人家抛头颅洒热血，肝肠寸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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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现不是，他可能是动真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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