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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国无外交,从来如此,从古如此。
田仲虽然站于台阶之下,但是却犹如站在高处一般,俯视着张鲁。
无论是措辞,还是动作,都见不到丝毫的恭敬。
“我只给使君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五斗米道的存亡,皆在使君一念之间。”
田仲这句话,无疑就是给张鲁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汉书·苏武传》记载着一句证明着昔日汉帝国强盛之时,汉庭使者到底有多少的底气。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
汉昭帝时,西域龟兹、楼兰均联合匈奴,杀汉使官,劫掠财物。
傅介子求出使大宛,以汉帝诏令责问楼兰、龟兹,并杀死匈奴使者,返奏被任为平乐监。
元凤四年(前77年)又奉命以赏赐为名,携带黄金锦绣至楼兰国。
当时傅介子与楼兰王坐饮,陈物示之。
饮酒皆醉,傅介子对楼兰王说:“天子使我私报王。”
楼兰王遂起身跟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后刺之,刃交胸,立死。
楼兰王死于非命,左右皆惊,逃出了王庭。
傅介子斩杀楼兰王,毫不惊慌,面对着一众前来王庭想要说法的楼兰国官吏只是说出了一句话。
“王负汉罪,天子遣我业诛王,当更立前太子质在汉者。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
整个楼兰国,摄于傅介子威势,恐惧汉军的讨伐,根本不敢轻动。
傅介子于宴席中斩杀楼兰王安归,另立在汉的楼兰质子为王。以功封义阳侯。
傅介子之所以敢直接斩杀楼兰王,凭借的不是什么犀利的言辞,而是当时汉庭强大的军事实力。
现在田仲也是和当初的傅介子一样有底气,正是依靠着黄巾军强大的军事实力。
当初关中被董卓占据,还有在黄巾军攻入关中之时,大量的关中民众、豪强、世家从子午谷、斜谷两道进入了汉中。
鹰狼卫的暗探和耳目也趁此机会,混入了逃难的队伍之中,进入了汉中之地,并在汉中之地迅速的发展了起来。
张鲁在汉中郡传播五斗米道,以五斗米道控制治下的民众。
除此之外,张鲁还得到巴夷少数民族首领杜濩、朴胡、袁约等人的支持。他采取宽惠的政策统治汉中,民夷便乐之。
张鲁的势力逐渐膨胀,流移寄在其地者,不敢不奉。
五斗米道凭借政权的力量扩大了影响。五斗米道信徒入道,只需交五斗米。张鲁于初平二年(191年)入主汉中,如今两年已过,五斗米道在汉中郡的信徒越来越多。
但是五斗米道管理相较于太平道来说要松散的多,虽然张鲁设置了祭酒管理道众,但是张鲁久居汉中,益州之地,根本就不知道外界的世界有多么的残酷。
鹰狼卫在汉中郡的发展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阻碍,甚至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汉中郡在鹰狼卫的眼前,根本就是不设防的状态。
鹰狼卫在冀州的发展受到了“魑魅”的阻碍,在南方的发展受到了绣衣使者的阻碍,在关中的发展受到了玄庭卫的阻碍,就是在凉州也受到过马腾和韩遂手下暗卫的阻碍。
但是汉中据中,张鲁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遭遇到鹰狼卫这样的特务机构渗透。
如今的汉中郡,其实早已经是千疮百孔,被鹰狼卫渗透到了根部。
汉中郡的军兵布防图甚至都被在汉中郡的鹰狼卫所取得。
正是因为发现整个汉中郡只有一万六千七百名左右的军兵,而在这其中还有超过半数以上的新兵。
阳平关的布防情况也被鹰狼卫的掌控的一清二楚,一旦开战,黄巾军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大的气力便可以攻占整个汉中。
如今张鲁的局面其实已经是陷入了绝境。
北面、西面黄巾军已经是大兵压境,而南部就是益州,就是刘焉,张鲁刚刚和刘焉撕破了脸皮,刘焉如何都不可能来支援张鲁,如同田仲所说,刘焉听闻张鲁被进攻,绝对会出兵北伐,想要来分上一杯羹。
而东面的南庭此时自己都还没有脱离险境,大军的都在北面和东面,根本就没有多少的余力来援助他,更何况张鲁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让南庭出兵的理由。
如今武关被黄巾军所占据,南阳郡暴露在黄巾军的兵锋治下,南庭被迫在南阳郡留下了大量的守军,而刘表也在襄阳城屯集了为数不少的军兵,就是担忧黄巾军南下进攻南阳。
汉中郡现在实际上就如同孤岛一般,四面八方皆是大海包围,难以发展。
张鲁面色不断的变换,手中的浮尘被张鲁攥得微微有些颤抖。
他身为一道之主,何人不对他毕恭毕敬,何人对他不是恭敬有礼,但是田仲却是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身上。
但是……
求之于势,不责于人,形势比人强。
四面无援,就凭着麾下一万六千余名军卒,其中还有过半的新卒,张鲁知道,真的不可能挡住黄巾军的兵锋。
黄巾军一路征战,可以说几乎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萧关何其险要,仍然在黄巾军的攻势之下土崩瓦解。
张鲁虽然身处汉中,但是他仍然知道黄巾军之中有一种可以将巨型石弹抛射上百步,任何城墙、关隘在其的轰击之下,都毫无悬念的会被其击溃。
田仲背负着双手,沉默的站立于台下,张鲁知道田仲这是在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张鲁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但是他却是好像突然失去了言语能力一般,话到口头,却是难以说出。
张鲁有些懊悔,他有些后悔在殿阁之中安排如此多的道官将校还有甲兵在殿阁之中威吓田仲。
威吓田仲,反倒是成了笑话。
现在殿阁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集中在田仲的身上,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张鲁的回答。
张鲁环顾殿阁的一众道官将校,被张鲁目光所扫及的人皆是垂首躬身,不敢抬头,不敢举目。
张鲁心中微叹,殿阁之中的一众道官、将校、甲兵,早已经失去了战心。
让他们面对黄巾大军,让他们去抵抗黄巾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张鲁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张卫的身上。
张卫的眼神微微有些慌乱,他很快的便低下了头去。
将官闻听黄巾军大兵压境尚且如此,汉中郡麾下的军卒又岂能是无动于衷。
只怕是听到要抵抗黄巾军的进攻,一大群的军兵便会失去战意。
黄巾军的战绩实在有些耸人听闻。
洛阳之战,黄巾军就是退出了洛阳,那是也是许安主动选择了退出,并非是被真正的击败。
张鲁缓缓松开了握着浮尘的手。
他是西汉留侯张良的十世孙、天师道教祖张陵之孙,天师道传到今日已经有上百年之久,他实在是不想让天师道的道统就此断绝。
“许安……”
张鲁微微抬头,看向殿阁之上的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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