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三画 破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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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寻主动伸手接了钥匙，见是一把特属于90年代的齿牙简单的黄铜钥匙，更让人觉得凑合事儿的是，门牌号码就是以白色橡皮膏的形式贴在钥匙上的，然后用圆珠笔写上一串数字：411。</p>

沙柳伸头看了看柯寻手里的钥匙：“我们住410，咱们是邻居，有事多照应着点儿。”</p>

“行啊。”柯寻对付沙柳这种人就是哼哼哈哈。</p>

不一会儿，大家就都领到了各自的钥匙。</p>

门房大爷发到最后一枚钥匙的时候，突然说：“六楼不能住单人，太高了压的慌，”说着目光突然锐利起来，眼睛看向了卫东，“你过来，和他住616。”</p>

“啊？我啊？”卫东感觉自己总是最倒霉的那个。</p>

门房大爷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你想违反春笋宿舍的决定？”</p>

卫东差点当场吓尿，赶紧顺从地走到朱浩文身边了。</p>

门房大爷不再看大家，一面收拾着手里剩余的钥匙，一面说：“熟悉熟悉环境就回屋吧，熄灯之后就别再上下楼乱走了，也别再串门了。”</p>

六组人拿着自己手中的钥匙，有一头雾水的，有一知半解的，刚走出充满了烟霉味的收发室，突然间收发室窗子里伸出门房大爷的脑袋：“明天早上8点在五妹餐馆集合！”</p>

人们又被吓了一大跳。</p>

卫东哭丧着脸拉着柯寻：“柯儿……”</p>

柯寻也没办法：“记着门房大爷的话，熄灯之后别再上下楼，最好就别出门了。”</p>

沙柳却插’进来一句：“我觉得奇怪，关于这个禁止上下楼的限制，难道这是在默许咱们夜里可以出门？可以在同一层的走廊里走动？”</p>

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声高叫：“公厕！”</p>

说话的正是长腿妞里的tina，此时她正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厕所：“这个公寓里没有卫生间！咱们要去只能去公厕！”</p>

另外两个长腿妞也跟着大惊小怪。</p>

众人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没有禁止大家出门，如果夜里上厕所的话，就必须要走出门来去公厕。</p>

大家伙都心绪复杂，经历过画的人都十分认真地熟悉着眼前的环境，试图将这些房间的位置印在脑子里——熟悉熟悉环境，这应该也是门房大爷的一个叮嘱。</p>

众人之间也基本熟悉了，那两位中年男诗人自报了姓名，戴眼镜的瘦子叫瘦竹，长发微秃的叫稚苕，想来应该都是笔名。</p>

稚苕还给大家奉上了名片，古香古色的名片上印着“稚苕”两个字。</p>

大家都知道苕就是地瓜红薯，稚苕，那不就是个小地瓜么……</p>

如今的情形下，谁也没心情分析地瓜的事，大家在一楼的天井简单转了一圈，除了浓浓的生活气息，再也没有了初来乍到时的死气沉沉。</p>

一楼没有住户，都是底商，大家很快找到了“五妹餐馆”，里头还有不少用餐的人。</p>

除了小餐馆之外，底商里还有不少小卖铺。</p>

三个长腿妞刚来时是最不适应的，这会儿又凑到小卖铺里掏出钱包来去东西，果然一人买了一瓶橘子汽水，站在小卖部门前用吸管喝着。</p>

看来钱包里的钱是可以在这里用的，大家又放了些心。</p>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底商的铺子按说应该是朝外开的，为什么这些门脸全都朝里？”柯寻忍不住问身边的牧怿然，不经意间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男士香水的气味：雪松，橡苔，还挺好闻的。</p>

“进门之前，在公寓外墙上贴着拆迁通知，时间是1996年5月。”牧怿然认为，这些铺子大概已经不被允许对外开放了。</p>

“嗬，你都看到拆迁通知了？我就看见那些红漆喷的大字了：有鬼。”柯寻笑眯眯望着牧怿然。</p>

众人却被柯寻口中的“有鬼”弄得很不自在，但其实大家都看到了，那些血红的喷漆大字就喷在公寓的外墙上，上面用狰狞的字体到处写着：有鬼。</p>

突然前面的铺子里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声，紧接着就从门里走出了一个红衣女郎。</p>

圆筒式的火红色短裙，留着在这个时代大概十分时髦的发型——Ω发型，俗称外翻翘。</p>

红衣女郎用发胶将头发翻翘成一个优美的弧度，细细的高挑的眉毛也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泛着光泽的大红色唇彩，嘟起嘴来令人心生怜爱。</p>

相比之下，那三个小新眉大红唇的长腿妞倒显得有些粗糙了。</p>

女郎走出的这间铺子是一间理发店，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这里的老板。</p>

“新来的啊？”女郎见怪不怪地向几人打招呼，说着一口甜甜糯糯的吴侬软语。</p>

又出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NPC。</p>

看到美女，瘦竹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p>

众人：“……”</p>

稚苕也满脸泛笑：“妹子，其实我们是从美术馆……”</p>

“美术馆？你们是香港开发商派过来的？”红衣女郎突然冷冷截住了他的话。</p>

裘露急忙在一旁说：“我们只是游客！”</p>

红衣女郎的眼睛转着转，把每个人盯了个遍：“那你们可要关好门，这里晚上闹鬼的。”</p>